“堂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被突然出现眼前的东西吓了一大跳,赶紧叫孙立堂过去看看。
孙立堂听我叫他,往后一探头,不以为意地讲,“不就是尊肉身佛嘛!”
是的,挡住我去路的正是一尊佛像,可,可这佛像也他妈太怪了。三寸来高的高度还是个坐身佛像,相貌丑陋不堪不说,主要还留着一个汉奸头,小母狗眼儿,小嘴巴咧着,两颗玉米粒似的牙呲于唇外,两只手凭伸在半悬空,一个作出六的手势一个作出二的手势,这佛爷偏瘫了,怎么还半身不遂,难道也是喝假酒喝多了?
我站在这尊“佛爷”面前,迟迟不知所措,孙立堂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疑惑地走过来,“咦~确实有些怪哦!”
“堂哥,这是个啥佛啊——半身不遂长得难看佛?”
孙立堂白了我一眼,“别瞎说!”
我看这家伙上身赤条,下半身却还穿着一条灯笼裤,“堂哥,你说这佛爷是不是刚刚起床就坐化了?你看这身装扮完全不像是什么肉身佛爷啊,连金箔纸都没有来得及贴。”
“不应该吧。”孙立堂说着还上去往那尊佛胳膊上掐了一下,肉皮松软竟然还非常有弹性。恍惚间我竟然感觉那尊佛眉头稍微皱了皱。
“我擦!这是个什么玩意!”我顺势掏出枪来就要打。
那尊“佛爷”见我拔枪,立马动弹起来,一边连连告饶着,一边赶紧从蒲团垫上跳了起来,“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呦呵!这肯定不是什么肉身佛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啊!
“说!你是什么人!”我抬起一脚就把这家伙从莲花宝座上踹了下来。
“我说,我说,别杀我,别杀我!”那小子一轱辘身爬了起来,站直身板儿个头才到我腰部,十足的一个侏儒,到现在我这才看清楚,他通体的黑色是不知在哪里抹得锅底灰。“我就是这黑皮河畔的一个渔夫,”这三寸丁胆子还小,见我端了枪结结巴巴地说,“平日里也不正经钓鱼,喜欢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这不是上段时间有人支锅(码人儿、搭班子的意思),我闲来无事便做了个梢火(把门儿、瞭高的伙计),我只道是寻常的事,谁承想支锅的大把子临天黑才告诉我们原来是来这般若寺偷镇寺之宝,我当时就萎了,般若寺里的大师傅个个身怀绝技,我们这些花拳绣腿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可拿了人家白条子(钱)哪有不给主家干活的道理,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了来。可谁承想刚一到这个鬼地方,一个大和尚就跟了进来,左砍右杀跟大刀切白菜一样,我们十几号弟兄就都撂在了这里。”小侏儒语气里现在还透着胆战心惊,看得出不像是假话,“我因为身材矮小灵活,趁那老和尚不注意便一溜身,溜到了这二楼上,灵机一动用黑锅底伴着香灰涂抹在身上,在这里装扮成了一个佛爷才侥幸躲过了他的杀戮。”
“你说的那个和尚长什么样子?”孙立堂追问。
小侏儒便又结结巴巴地把那个凶神恶煞的大和尚面貌详详细细地跟我们说了一番,现在我们确定无疑,那正是空空长老本人不假了。
事情进行到这里,一切仿佛都水落石出了,空空长老在讲经堂做完晚功课后,听信了白日里孙立堂和我的话,为了不打草惊蛇,恃才自傲的空空大师独自一个人来护守这藏经阁。恰巧刚刚来到这藏经阁便碰见了花蝙蝠带领的“盗宝小团队”,二话不说就打杀了起来,大开杀戒屠杀了前来盗宝的众贼寇。这一切这样推论仿佛都说得通,可花蝙蝠的尸身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方丈室,那死孩子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连问了这侏儒好几遍,侏儒只是连连摇头说不知道,孙立堂拿枪都顶了他脑门子,这三寸丁吓得裤子都湿了仍然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便有心放他走,毕竟佛门净地太多杀戮不好。
我把这家伙又里里外外翻了一下,怕他私藏宝物,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佛家的物品,无意中便问了句,“谁夹的你们盘子?”这也是句黑话,意思是谁给你们拢到一起的。
“就是刚刚你们问的那个本地的恶少,花爷。”小侏儒不知道我们对他们这个圈子了解多少,只好如实地说。
“他亲自夹的?”孙立堂又问了一遍。
小侏儒疯狂地摇摇头,“不!不是!是他让他手下的走狗,就是狐臭味道特别重的那个家伙拢的我们大伙儿,说事后分账一人五万,到现在屁都没见着,他自己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就想笑,“还惦记着分钱呢!他现在早跑到阎王那里哭去了。”
“什么!花蝙蝠他也死了!”小侏儒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蹦得比我还高。
“你不知道这事儿?”孙立堂故意试探他。
“不知道。”侏儒男把自己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时楼里打得一片火热,我顾命要紧,根本打蒙了不知道谁是谁,只一门心思往楼上跑。我跑上楼来伪装成佛像,就听得楼下一片大乱,兵兵乓乓乱了好大一会儿,紧接着楼上又乱了起来,由于铜立柜挡着我,我根本看不清大堂里发生了什么状况。我就感觉过了好大一会儿室内才算清净下来,我刚想走出去,这时候我就听见有人说话。”
“有人说话!”我和孙立堂异口同声,孙立堂是个狠家伙,将枪口指着这家伙的太阳穴,“说!他们说的什么!”
侏儒男都快尿裤子了,“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我生怕孙立堂一激动手枪走火,再把这唯一的线索给干断了,于是便连忙去拉孙立堂的手,“堂哥堂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跟个孩子置什么气。”
“你说!你赶紧说。”我一边当和事老,一边踹了那侏儒一脚。
三寸丁完全被吓蒙了,缓了好大一会儿那侏儒男才磕磕巴巴地回忆道,“当时在场的是三个人,不不不,应该是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