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夜晚十点半 甲虫花花 2709 字 1个月前

林医生扶着门把手,穿着居家服,静静地看着我:“我等你一整天了,你来得可真慢。”

刚一进屋我就发现不对了。

这根本不像是居住的场所,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是大块雪白光滑的瓷砖。客厅里没有沙发电视,窗户被遮光窗帘严严实实遮住,吸顶灯的光线是惨白的。

而几个不知是卧室还是厨房厕所的门都关着。林医生搬了一把小塑料椅子给我:“我这里从来没有客人。知道你要来,还特意准备了把椅子,凑活坐吧。”

我看了看那把红色的塑料椅子,抱着胳膊站直了:“我不坐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我出来,老大为什么会自首成了连环碎尸杀人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林医生笑了一下,只是声音,表情却看不出来。他说:“你可真幸运。”

“哦?”我也笑笑,“那你愿不愿意像我一样幸运一下,被囚禁起来将近一个月啊。”

他隔着黑框眼镜,视线却仿佛很遥远地看着我:“我已经被囚禁了十来年了啊。”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十年了,他们查的越来越紧了,我连挑选猎物都变得困难。所以我想,如果他们抓到凶手了,就不会在这样紧的追查,不然继续追查下去,总有一天会查到我身上。你知道么,就算我做的十全十美,一点痕迹也不留,只要时间久,通过排除法,也能查到我的身上的。”

“所以前天动完手,我想,既然他们都怀疑连环碎尸杀人凶手是女人,而正好你出现了,我手上正好有你的血样dna……”他推了一下黑色镜框,“我的计划完美无瑕,你就会成为证据确凿的凶手。只不过,出了一点小意外。”

林医生突然将脸凑近我,把我吓了一跳。他几乎脸贴脸的问我:“你说,你知道意外是什么吗?嗯?你知道吗?”

我固执地不移开目光,硬着头皮和他对视,等他继续说。

他笑了一下,移开脸又站直了,虚虚看着一旁的墙壁:“意外就是啊,你居然是老大的完美契合对象。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一个餍客他多喝上几样血液,总有爱喝不爱喝的,凭什么说那一个就是最爱喝的呢?可是啊,完美契合还真就是存在的,因为餍客的身体可以证明。”

他又推了一下黑框眼镜,望向我:“当一个餍客喝到完美契合的血液,他的血型,dna,会变得跟对方一模一样;他体内涌动的,流淌的,会复制成完美契合的模样。真是又可怕,又浪漫啊。”

“十年前,当我无意间知道了餍客的存在,我一直在老大身边佯装成餍客的模样,这是我的完美的庇护方式。甚至一些我杀掉的,来不及碎尸分解的人,或者“下面”长得不好看的丑男人,我都清理干净放完血丢出去,伪装成无法自控的餍客造成的模样。”

“这真是完美的庇护办法。那些警察局的餍客,政府机关的餍客,怕身份被发现,怕餍客存在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都会把事情压下来,替我压下来。”

他狠狠握了握拳,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然后道:“可是,即便你是老大的完美契合,那又怎样呢?你还是会替我坐牢,替我成为杀人凶手,而我换一个地方,继续依附餍客的身份,依然可以畅意的生活。”

“十年来,我以为我看清了老大,可还是差一点,差那么一点。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在你被抓起来后,从你身上获得血液,维持他自身,有一万种方法啊!可他却偏偏,替你去认下了这个凶手。哈哈,难道完美契合的用处竟是这样的么?我明明用你的dna把你塑成凶手,他却替你挡!”

他大口大口喘息一会儿,声音突然弱下来:“就差那么一点,我竟完全看不懂了。”

我胸口又酸涩的疼起来了,我喃喃重复道:“你要陷害我,他替我去自首了?”

我突然懂了那天他说“现在你出去了,我就再也找不回你了”是什么意思。懂了他的欲言又止,和难得柔和。

那天林医生已经报了警,我按照他说的出到外面,正好被抓住。而我身上都是伤口,又失踪了快一个月,大家都认为凶手大概率会是女性,dna一对照,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明明该两三天才回来的男人,那天却突然回来了,他原本想说什么呢?他原本想怎样帮我,保护我呢?哦,他给我带回了好吃的,他是想让我先吃的饱饱的再说吧。除此之外,我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

而现在,他为了保护我,直接替我去自首了。

那天我在警局里面昏迷,他在警局外是否透过窗户看到了我。他坐在外面长椅打了报警电话,等待的那几分钟,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胸口又痛又热,鼻子酸楚,我冲林医生愤恨地道:“你这样告诉我,不怕我录音么?”

林医生笑了:“老大早知道是我干的,要报警早就报了,可他怕我说出餍客的存在啊,怕大家不接受餍客的存在啊。他那么有担当,有责任感,害怕餍客被众人知晓。他想保护餍客的秘密,又想保护你,他想得可真多呀,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

林医生手指交叠,放在胸前,柔和地看着我:“所以啊,我很安全,因为你会尊重他的意思,你也不会说。”

直到我夺门而出,林医生还是保持着那个手指交叠的姿势,像尊一直安静的雕塑。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一章了~

第11章 十一结局章

林医生的房门和房间一样令人无力,夺门而出都摔不出个响动,只发出轻飘飘一声胶条闭合的“啪唧”,根本无法表达我的震惊与糟心。

所以我在进了电梯后疯狂地按动一层的按键,直到到了一层打开门,我才停下来。出了单元门,我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感觉肺里气鼓鼓地直发痛。

赵源点了一支烟靠在车边吸。

见我出来,他把还剩小半截的烟按到花坛边的垃圾桶里熄了,冲我道:“很快啊!”

其实我只上去了一支烟不到的功夫,但感觉真是漫长,漫长到我的世界观都被推翻颠覆无法重整起来了。

赵医生问我住哪儿,打算送我回去。我说不用,这个点儿横穿市中心太堵了。几番客气后,取了折中办法,赵源开车送我到附近地铁站。

天已经黑了大半,道路上车灯一盏一盏明晃晃地流淌。路的尽头,从高楼缝隙里,能看到天地间一抹艳丽的晚霞。

我怔怔看了会儿窗外车流,突然问:“赵医生,你和老大熟么?”

赵源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谈不上多熟,不过倒是有过一次挺有意思的谈话。”

“谈了什么?”

赵源说:“参加完宴会没几天,我去魇足之夜店里。老大正好在,他走过来,主动与我说话。

他把血瓶递给我,然后突然问,你结婚了么?

我说,快了。

他问,怎么让一个女人喜欢上你呢?

我说,对她好一点,超出她预期的好,她自然就会喜欢你了。

他问,如果那个女人怕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