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弟正在门外对峙的时候，门内的气氛也同样古怪。
凌玉婉先仔细将闻娇从上到下端详了一番，确认她身上的小礼服依旧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丝也是整整齐齐的，只是唇上像是被蚊子叮过一样，微微红肿，凌玉婉这才堪堪咽下喉中的那句“禽兽”。
“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凌玉婉用力抿了抿唇，像是要借由这个动作，将激烈的情绪都甩出去。
闻郗将凌玉婉引到了另一组沙发上坐下，他始终很平静，这时候哪怕被凌玉婉抓了个正着，也只是淡淡道：“妈，你这样会吓住娇娇的。”
凌玉婉又抿了下唇：“我没有要责怪娇娇的意思。但是……你是哥哥。闻郗。你是哥哥。”她两度强调了这句话。她是在告诉闻郗，他和闻娇之间的关系，也是在告诉他，他是哥哥，就应该担当起哥哥的责任。
闻娇闻言，眨巴着眼，坐在沙发上，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态。
凌玉婉心一软，再度转头看向了闻郗。
闻郗紧挨着闻娇坐下，他一只手悄悄扣住了闻娇搭在沙发边上的手腕，然后才开口说：“是我强吻娇娇在先，无意中被于双姐弟撞见。于亦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私下诱拐娇娇和他恋爱。到头来，却连在我面前争夺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男人……”
闻郗顿了下，冷冷道：“将来如果遇见什么事，能指望他护在娇娇的前面吗？”
凌玉婉乍一听，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也觉得那个于家小子，有些过于弱气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并不能代表闻郗强吻妹妹就是对的啊！这都扯的什么歪理！
但闻郗并没有留给她思虑和开口的机会，闻郗沉着脸，道：“于家姐弟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您，并不是寄希望于您来解决这件事。而是趁着一切发生前，先在您面前火上浇油。如果您会因此而迁怒娇娇，那就是最完美的结果。她以前始终得不到我的青睐，这时候却能利用这桩事，让她跻身进入闻家。在她看来，您一定会为了掩盖这桩丑闻，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凌玉婉本能地反驳道：“我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选择？这绝不可能！我知道她的心思，但如果她打的是这样的算盘，那就已经牵扯到人品道德的问题了。闻家哪有丑闻，需要通过接纳她来掩盖！”
凌玉婉说完，就发觉到自己失策了。
她又一次被儿子牵着鼻子走了。
“于家的心太大了，幸好，您从来都是一个明智的人。”闻郗淡淡道。
要是换做往日，听见儿子这么一句恭维，凌玉婉早就开心得脸上开出一朵花儿了，但这会儿再听见这话，她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她斜睨了闻郗一眼，低声说：“你跟我过来。”
房间被切割分成了卧室和小客厅，她将闻郗叫进了卧室内。
没等她开口，闻郗就主动说：“是我先喜欢上了娇娇。”闻郗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无法容忍她和我拉开距离，奔向别人。到后来，我不接受每一个可能和她恋爱的男性。……我变得想要独占她。”
凌玉婉心头咯噔一下。
他们早年听过算命先生的话，所以对闻郗这方面的问题看得尤其的重，生怕他将来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现在倒还不至于十恶不赦，但他的心理很明显出现了问题。其实这在他幼年的时候，就有一定的表现。但是那时候送了多次心理医生，都没能诊断出问题，最后他们也不舍得闻郗再吃这样的苦，就干脆停掉了就医，转而接了闻娇回家……
可现在……
凌玉婉有些颓然地道：“你们不是一直以来关系亲近，就和别的亲兄妹一样吗？”
闻郗神色自如地道：“但我们不是亲兄妹。”
凌玉婉咬了咬牙：“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
闻郗面不改色，道：“她就像是心尖上的那一点儿，看上去只有那样一点儿，但如果真的剜去，可能我就无法存活了。”
凌玉婉实在很少听到闻郗说这样肉麻而又动情的话，但他实在说得太过真挚，凌玉婉也不知是先高兴，还是先难过好。
“您疼爱了娇娇这么些年，也希望她过得幸福不是吗？如果真将她交给于亦博这样的人，您会心安吗？”
闻郗的口气始终没什么变化，但这一回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让凌玉婉额上流下了点点冷汗。
他说：“我无法心安，我怕有一天我会想杀了他。”
他的口气越是接近冷静理智，就越是让凌玉婉担忧和惶恐。
凌玉婉半天才整理好了心情，她问：“那娇娇呢？她怎么想？”
“她对我大概只有兄妹之情吧。”
“那怎么办？”凌玉婉不自觉地焦灼了起来。
“等，只要您不再往她的跟前带什么适龄男性，我可以一直等她，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凌玉婉这下反倒又担忧起，闻郗求而不得怎么办。
她眉头紧皱：“……这算哪门子的法子啊？娇娇年纪小，等得起。你等得起吗？”
闻郗反问她：“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凌玉婉怔了下，她慢慢摸着床边坐了下来：“……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今天一切的事？”
闻郗倒是很坦然地点了头：“除了娇娇的反应是不可计算的以外，其它的，我已经在脑子里想过千万遍了。所以我格外的确认，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凌玉婉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轻叹了一口气：“于家那边，我和你父亲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如果娇娇喜欢于亦博，这是我们也没办法劝阻的事……”
“于家上下都是聪明人。”闻郗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娇娇那里……”凌玉婉咬了咬牙，说：“你不要胡来。”
闻郗点头：“好。”
凌玉婉有些焦灼地站起身，来回转了两圈儿：“娇娇在闻家的时间也不短了，至少是闻家养着长大的，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