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黄泉杀道的训练方法,讲究至凶至简。
而随着练习深入,场地里安放的钢铁人偶数量越来越多,最后人偶间的距离仅够千夜侧身勉强通过。即使如此,人偶损毁的数字还是在直线下降,到了最后一个下午,竟无一个人偶被误伤损毁。而千夜挥剑时,那隐隐风雷之音已经听不到了。
这几天里,宋子宁几乎没有修炼,他四处奔走密议,不知道做了多少私底下的交易。
转眼就到了安国公夫人寿诞的正日子。
当天,整座云山上下装饰一新,处处喜气洋洋。能够在寿宴上露一小脸的,都得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别说千夜这样的客座武士,就连高陵宋氏宗族中那些庶出和旁支子弟都没资格进闻道庄园,更不要说上席了。
宋子宁带了亲随中宋姓的家仆们前去赴宴,千夜和高军义就都留在别院修炼。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题,高军义似乎还因为宋子宁把另外一个客座武士的名额给了千夜,而不是他的结义兄弟有些不服气。
于是在高军义半玩笑半挑衅之下,千夜和他打了一场虚拟格斗。
当两人从格斗房中走出来时,高军义虽然还没有太服气,但也对千夜大为改观。在原力受到压制的虚拟格斗环境下,考验的是双方的战斗本能和战斗经验,高军义一上手就知道,千夜看起来年轻,却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手握的是杀人之术。
只是高军义并不清楚,千夜根本没有和他认真。
正寿做完,第二天就是宋阀十年大考。
第一项武功大校共分三天,场地放在闻道庄园外,可容纳一个团的私军同时操练的校场上。武功考核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安国公夫人都会亲自到场观战。
这对所有参战的人来说,即是殊荣也是机会。若是能够入老祖宗的法眼,那可就是一飞冲天。
校场的阅兵台上已经做了一番布置,早就入座几十名各具威仪的老人,宋阀在家的长老们,几乎齐聚于此。中央摆着一张空榻,显然就是安国公夫人的位置。
所有参加考核的宋阀子弟和客座武士都在高台下列队。九时正,一名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在几名妇人的搀扶下,走上高台,颤颤巍巍坐定。
千夜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安国公夫人,她已经老得岁月仿佛在身上凝固,眉眼慈祥,与一名普通老祖母没有什么两样。
安国公夫人往台下扫了一眼,眼睛仿佛看不清楚似的眯了眯,随即笑起来,“好好!这些孩子都很好,看着就不错。子宁呀,上来,上来!”
宋子宁像是早已习惯,顶着无数火辣目光跳上台去,规规矩矩地行礼。
安国公夫人拉住宋子宁的手,笑着对旁边的阀主宋仲年道:“你这么多孙子里,我最喜欢子宁了,生得好,有才学,说话也讨人喜欢!”
诸位长老都微笑以对,台下众人则有人绷不住露出异色,生得好和说话讨人喜欢算是什么理由?而且老祖宗夸奖的才学可不是指武道,却是那些书画之类的杂学。
安国公夫人却不管别人怎么想,说着就把拇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脱下来,塞进了宋子宁手里。
宋子宁毫不在意地从容把扳指套在自己手上,那是一枚六级的防御武具,虽然只能使用一次,但也足以挡下战将的正面一击。安国公夫人对宋子宁的偏爱,从来表现得毫不掩饰,又让人极为无语。
台下的千夜却皱了皱眉,他一直听说宋阀老祖宗偏爱宋子宁,今天亲眼看到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难道不是平白给宋子宁树敌吗?不等他再多想,台上一名长老站出来,开始宣读第一轮的对战名单。
参加大考的宋阀子弟共有二十四人,客座武士则是四十八人。其中客座武士要先打几轮,决出前十六名,然后和宋阀子弟中排名后十六位的进行淘汰赛,直到决出八人,再与宋阀子弟中排前八位的一起,成为本轮武功大考的十六强。最后再两两对决,直至决出个体第一。
每一名参战者都会根据名次得到积分,最终哪位宋阀子弟及其客座武士加起来的总积分最多,就是武功大考的第一名。
校场中已经排开四座场地,可容四场对战同时进行。除了原力手雷、手持原力炮这类大威力武器外,对战不限所使用的武器,也不限生死。
按照规程,首轮将会有十六名战士轮空。千夜和高军义都没有轮空,在继承人们各出手段影响对战表的情况下,这种好事自然落不到宋子宁的人身上。
看得出来各位继承人都下了大力气网罗人手,首批对战的八名客座武士个个都经验老道,凶厉狠辣,战力全都超过了标准的九级战兵,放在外面,是可以轻易碾压同级对手的狠人。
而且搏杀格外激烈,客座武士之间根本没什么交情客套可讲,下手不留余地,几乎每个场地结束战斗的时候都见了血。
第二轮四场比赛,就叫到高军义的名字。
这一轮四场战斗中,持续时间最长的打了近一小时。而高军义确实有点真才实学,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击败对手。不过他也付出一些代价,左臂上被深深划了一刀,差点见骨。
高军义下场时高昂着头,经过千夜身边很是响亮地笑了一声,道:“小家伙,你待会可不要给七少丢脸。”能够在首轮战胜对手,也值得自夸了,要知道参战的客座武士没有一个庸手。
千夜只是笑笑,宋子宁倒是满面春风,好好地夸赞了高军义几句。
就在这时,主持大考的长老念到了安人忆的名字。千夜站起来,随手提起依靠在座位边的东岳,向比武场走去。
当千夜走到场地中央站定时,高台上的安国公夫人忽然双眼微开,似有意若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而静静等待比赛开始的千夜,猛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冥冥中有双眼睛在注视自己,他下意识地向着高台望去。不过这时宋阀那位老祖宗早已双眼低垂,再次进入假寐状态。
高台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安国公夫人一瞬间的睁眼,人们也不意外老祖宗的假寐,这些小辈们的争斗,对四十多年前就已晋阶神将的安国公夫人来说,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挥舞刀剑,实在没有半点趣味可言。或许只有宋阀子弟登场时,才会引起她的些许关注。
不过虽然安国公夫人闭着眼睛,但高台上下没有人敢于懈怠,以老祖宗现在的修为,哪怕九分精神都在沉睡,只要留下一分清醒,全场也休想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过她去。
“第九战,杜大海对安人忆,现在开始!第十战,曹军平对谷小慧……”长老话音一落,标志着战斗开始的钟声就被撞响。
千夜这时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对手身上。站在场地另一端的是一名红脸大汉,左边面颊上有一道狰狞刀疤。
千夜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是宋子齐的人吧。”
第十四章 摧枯拉朽
杜大海冷笑着说:“知道就好。放心,你既然上来了,就别想再走下去。敢对三少动手,代价就是……死!”
这个死字,杜大海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左手执一把短枪,右手握战斧,远近皆宜,这也是很多擂台战的标准配置。杜大海扬起战斧,示威般在手腕上一个盘旋,然后一个箭步向前,开始杀气腾腾地冲锋。
可是距离千夜还有十米之际,杜大海突然如同撞上一道无形屏障,陡然停步,死盯着前方,脸颊都在微微颤抖。
而千夜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枪、剑都没出鞘的意思,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格斗术姿势,右手竖掌如刀,高高举起。
刹那之间,在杜大海眼中,整个世界好象都已消失,只有一把高悬的刀锋芒毕露。随着千夜的掌刀提到高处,竟有无形力量牵引,让本已停步的杜大海身不由已地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跨出,脆弱的对峙立时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