绉家的反对力量已经如此兵不血刃的解决,那唯一剩下的夏家,那背后的反对者又是谁?此刻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丁宁并不心急。
他在绉庄里停留了下来,等待夏家的回音。
第二十章 依旧是前尘
“他这么喜欢宽恕么?”
夏家的庭院深处,有一片荷花池。荷花池前,站着一名青衫男子。
这名青衫男子很显然已经久居这南泉诸镇,连说话都带了些南泉诸镇的口音,然而他的衣着打扮却是和长陵人没有什么区别。
确切的说,他身上的衣衫,带着的一些配饰,包括扎头发的布带,都是长陵十几年前的款式。
他的面容也有着长陵人的显著特征,面孔有些方正,身姿如剑般挺拔,肩膀很宽,肤色也有些偏黄,不像楚地中部的人那番俊秀精致。
然而他身上的气息却和寻常的长陵修行者截然不同。
当他微冷的开口说话间,他身前生机盎然的几株荷花悄然枯萎,一些鲜活的气息变成淡淡的青色气流,最终又变成淡黑色的阴冷元气,汇入他的掌心。
这种悄然吞噬生灵元气的功法,即便是在大齐王朝,也被很多修行者认为是邪法。
修行这种功法,影响最大的便是寿元。
换句最简单的话而言,强行掠夺太过驳杂的元气入体,便很容易死的比别人早。
“既然他用这种方式带着巴山剑场重回世间,既然他这么喜欢公开,那我便公开见他。”
这名好像将自己固锁在十几年前的时光里的青衫男子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早已承受不住压力的数名夏家门阀的人,淡淡地说道:“送我去见他。”
这句话对于夏家的人而言便是一种解脱。
一辆马车很快的到了这名青衫男子的面前。
马车内里很精致华美,但是外表却很寒酸。
青衫男子知道夏家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丁宁坐着很普通的马车到了这南泉诸镇,现在当他的身份再无异议,那既然和他相见,夏家就连马车都不敢显得比丁宁的马车张扬。
夏家其实早就已屈服,早就承受不住压力。
青衫男子并没有在意,只是在马车里微微闭上眼睛之时,嘴角露出了一些微讽的意味。
兜兜转转,陷于纠葛的,似乎依旧是当年的那批人。
归根究底,当年那些人的战斗,还在继续。
下一刻,他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悲戚和愤怒,但随即迅速的消失,变为漠然。
马车车轮碾压过的道路上,青色的草丛迅速枯黄,那些先变成青色,又变成黑色的元气纷纷缠绕在马车的车轮上。
马车的车轮上的黑意初始并不起眼,慢慢变得如同有无数黑色藤蔓在不断生长。
道路两侧的阴沟里,不断有气泡泛出来。
不管马车中这名青衫男子的面容如何冷漠平静,但这些元气的自然反应,却是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无比纷乱的情绪。
看着这些惊人的表象,所有聚集于南泉诸镇的修行者们足以确定马车中修行者的强大,但却根本无法猜测这人的身份。
这难道是一名大齐王朝的修行者?
这样的修行者又怎么会隐匿在夏家,又为何要坚定的站在巴山剑场的对面?
最为关键在于,他流露出的这些气息,似乎根本没有屈服于丁宁的意思。
“怨气凝形。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办,因为我欠他的。你们不用出来了。”
当看清楚这辆从夏家而来的马车,丁宁的面色变得十分沉重,他一个人出了绉庄,走到最外的一座大桥,迎向这辆马车。
夏家驾车的修行者看到丁宁身影出现在桥上的瞬间,便很自然的勒马,想要将马车远远的停住。
然而在他的双手刚刚用力的瞬间,他就已经毫无抗拒的被一股阴寒的力量从马车上震飞了出去,落在马车的后方。
一片急促的呼吸声响起。
马车没有减速,一直冲到桥下,甚至在很多人认为这辆马车就要朝着桥上的丁宁撞上去的刹那,马车停了下来。
丁宁的面色没有改变,他很庄重的微躬身,对着还未露面的马车中人先行了一礼。
四周看到这样画面的人们都无声的震骇起来。
是什么样的人物,当得起他首先行礼?
“看来你已经猜出我是谁。”
青衫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出现在了车头,然而也没有下车,如之前丁宁看着李皎月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丁宁。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和,但是当这样的声音响起,缠绕在马车车轮上的那些黑气却如同无数受惊的蝙蝠一样,朝着四周天空激飞出去。
“您应该是商大人的大弟子,汶关月。”丁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答。
青衫男子没有否认,他看着丁宁接着说道:“你可以宽恕别人,但谁来宽恕你?你还活着,但我老师已经死了,他没有办法来宽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