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一些门阀痛恨的咒骂不已,但这场大议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却还未决议。
随着时间的推移,先前那些出言最为激烈的人也停了下来,目光渐渐聚集在中间那三人的身上。
中间那三名身上阴郁而危险气息最浓烈的人,便是南泉郡那三个最强门阀的主事人。
尤其中央那名始终未发一眼的紫袍中年男子,面容瘦削,始终微垂着头,微白的发丝上散发着一缕缕如刀锋般的寒光,便是绉家的家主,绉弱的父亲绉沉云。
当他终于微微抬首,整个议事厅里彻底沉寂下来。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
绉沉云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自顾自般说道:“对于我绉家而言,所有楚人都能过,但她不能过。”
所有人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接着说道:“我楚都未破时,她是太后,有先帝的名分,但现在国破,她还算得上是太后么?她甚至连我楚人都不是。”
没有人反对。
绝大多数人只是在等待他的意见。
此时没有人反对,便代表着决议。
下首一名主事人面色稍霁,讨好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传出消息,其余人能过,她不能过。或者直接让她自尽?”
“我很早就想她死。虽然很多人说她治国有方,然而那是先帝承继给她的果实。我倒是也很想看看,若是我说让她自尽来换那些楚军的活路,她会如何回答。”绉沉云突然之间冷笑了起来。
笑声在这阴暗的议事大厅里回荡,一时却没有什么人接话。
绝大多数人对赵妖妃的恨意并没有他这样直接和强烈,在他们看来,太过激烈的方式往往会将人拖进深渊。
也就在这时,门外却是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人在门上按照规矩轻扣数下,然后推门走进。
议事大厅便是绉家的产业,此时进入的这人,也是绉家得力的管事。
在这人推门走进议事厅之时,绉沉云的眉头便不自觉的蹙了起来。
因为熟悉,所以他第一时间便能感觉到这人的古怪。
“什么事情?”
他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多其余门阀的大人物在场,他不想有什么令人不快的意外和失礼的事情发生。
“巴山剑场。”
绉家这名管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所有这些人躬身行礼,同时声音微颤的说出这四字。
绉沉云和这些主事人心头都是一震,再看这名管事时,这名管事已经抬起了身,伸出了手。
“巴山剑场发来了天下剑首令。”
他的声音更颤。
他的手上有一片半尺来长的剑形令牌,自然吞吐着锐利的剑芒。
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天下剑首令?巴山剑场就算还剩下有人,难道还能算天下剑首么?”
数息的时间过后,一声惊怒的声音响起。
然而接下来却是更久的沉寂,没有人应和或者反对,气氛压抑的可怕,连那名惊怒出声的人,面色都渐渐转白。
天下剑首令便是昔日巴山剑场剑首王惊梦的令牌,见令如见人。
昔日巴山剑场天下第一,此令一出,几乎无人敢违背意愿。
事隔很多年,巴山剑场都已经不复存在……然而也正是如此,很多年之后,这天下剑首令竟然重新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
绉沉云的呼吸渐渐困难,他有些僵硬的再次慢慢抬头,看着这名管事,道:“传令人说什么?”
第十二章 屈服
“迎赵香妃。”
这名管事的呼吸也同样有些艰难,他托着那一片小小的剑形令牌,却如同托着一座小山般沉重。
“迎赵香妃”,这是极为简单的四个字,然而却代表着非凡的意义。
因为迎接和只是让赵香妃过境,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
听到这四个字,绉沉云的瞳孔瞬间收缩,然后如喷涌出实质的火焰。
他的厉笑声在这个压抑的议事大厅里响起,如潮水一般不断的涌动:“且不论这巴山剑场今非昔比,就算是当年的巴山剑场……他们是秦人,难道秦人能管我们楚人的事情?”
一时无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