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你还是要死,我还是要杀你。”孟放鹰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而感慨地说道:“不管郑袖到底如何想,但是我和你早在很多年前的长陵便分敌友,就像黑夜和白昼,已经不可能共容。”
丁宁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所以说了这么多,我还是要杀了你。”
孟放鹰看着丁宁,说道:“不过说这些也不是全无意义,至少提醒了我一些该警醒的事情,所以我必须感谢你。”
丁宁突然笑了起来,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孟放鹰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这些我好不容易提及的,能够拖延你一些时间的话,终于让我拖到了人来,而且还是一个我很喜欢看到的人。”
丁宁松了一口气。
他的背心已经完全湿透。
前面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是很接近死亡的时刻。
孟放鹰霍然转身。
这一刹那他依旧有杀死丁宁的把握,但是他感知到了真正的危险,他自己不想死,所以他必须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身后明灭不定的尘影里,随着一股气浪,出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丁宁有两柄剑,一柄末花,一柄大刑。
这道瘦高的身影也有两柄剑。
一柄剑的剑柄分外的长,横在胸前,而另外一柄是普通的白玉小剑,挂在腰侧。
孟放鹰并不认识这人,但是在看清了那柄白玉小剑的时候,他便瞬间想到了这人的身份。
此时他的身后,丁宁却已经退远了,然后对着来人躬身行礼,声音里面说不出的高兴,“师叔。”
“李道机。”
孟放鹰喝出了这来人的名字。
这人和所在的修行地在之前并不出名,在长陵而言甚至不入流,然而在一年冬里,这修行地的宗主薛忘虚入七境,击败了梁联梁大将军。
这修行地便是白羊洞。
被郑袖下令合院的白羊洞。
白羊洞又出了丁宁这样的天才,于是便名噪一时。
张仪、苏秦、李道机这些白羊洞的重要人物的名字,便被长陵的修行者知晓。
“就凭你?”
孟放鹰陡然大声的冷笑了起来。
虽然丁宁利用口舌拖延了时间,终于拖到了一个人来,然而这只是一名白羊洞的修行者,在昔日离开长陵时只是六境,现在哪怕真的已经到了七境,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这不是凭什么的事情,我既然握着白羊洞的宗主剑,我便是白羊洞的宗主。”李道机和昔日在长陵相比,显得更加清瘦了一些,老了一些,也更冷峻了一些,“我既然是他的师叔,就会出剑。而且我不一定要凭我来战胜你。”
“我在入阵来之前,我在远处看到了一道剑光。”
顿了顿之后,李道机看着孟放鹰,接着说道:“我虽然离开长陵日久,但是依旧认得那道剑光是方侯府的曜天光,是方侯府用来传令的剑光。”
孟放鹰的呼吸骤然停顿。
“方绣幕!”
澹台观剑惊喜的叫出了声来。
第九十章 不变
澹台观剑很少如此喜形于色,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高兴。
他当然也不想死。
对于他而言,方绣幕就是那种只要能够赶到之后就可以保证他们不死的人。
能够代表方侯府发出传令剑光的人,只可能是方绣幕。
孟放鹰又沉默了片刻。
他很清楚方绣幕的分量,然而他的头还是抬高了些,他看着千座尘山外落下的天光,嘴角弯起倔强的弧度:“昔日我在边军放鹰,便没有想太多。我是边军军士出身,所想着的只是这个帝国最终能够和昔日大幽王朝一样一统天下,建立无双霸业,若是我能够成为将领,自然也可以名垂青史。当年对于长陵权贵到底谁争赢了谁我并不关心,到了今日,我心不改,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关心的是复仇,但我所想的只是灭了你们,灭了这楚王朝,我大秦便无抗手。神仙的恩怨和凡人所想的事情不同,而凡人终究多过神仙。所以当年既然你们已经输了,那现在你就更不可能赢。”
顿了顿之后,他低下头来,看向丁宁和李道机,缓缓说道:“就算方绣幕又能改变什么?既然你能看到他的剑光,我座下三鹰自然也能看到他的剑光,还有……关键在于,你能阻拦我多少时间?”
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目光停顿在丁宁的身上。
这是一种警惕。
他已经见过了丁宁是如何借用烈火上人的真元,在他看来,既然李道机是丁宁在白羊洞修行时的师叔,丁宁自然对李道机所修的功法和真元十分了解,也有借用李道机真元的可能。
但他既然已经见过了丁宁的这种手段,便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