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整个长陵,甚至整个大秦王朝,却都没有任何一道闸门有大浮水牢的这道千钧闸牢固。
所以当这道闸门落下,当气浪带起的尘土冲击到脸上,这名东陵君的大将连拔出剑朝着这道门上斩上一剑泄愤的情绪都没有,弥漫他心间的便只有刺骨的冰冷。
白山水踏浪前来。
白山水的正前方就是他。
这名将领深吸了一口气,一道蓝色的本命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紧紧握住了这柄本命剑,但是整个手和身体却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并非是因为恐惧和死亡的来临。
而是他确定哪怕自己死去,此时大浪两边那些东陵军依旧会不断的朝着白山水冲去,他们也都会死去。
他此时只是犹豫。
犹豫自己要不要发出一道军令,那这支军队退去。
拼着他的死亡和必定会蒙受的耻辱,来换取自己这些部下的生命。
滔天的剑意未至他的身前,他的衣衫已经尽湿。
这是纯粹境界的差距,他都无法明白在自己的本命剑气立于身前的情况下,这些水汽如何能够冲击到自己的身上。
他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开口,在临死前发出让这支已经是残部的军队撤退的命令。
然而也就在此时,那宏大的剑意却并未直接落下。
白山水的声音,却是轻轻的在他耳廓中响起。
“只差一瞬,我不杀你部下,你不阻我。”
这名东陵军大将愣了愣,尚且未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只在这一刹那,恐怖的剑意已经压至。
轰!
他的耳膜一痛,脑海之中都是一声爆响,身体毫无抗拒之力般的被一股大力轰得往后飞出,重重撞在身后的千钧门上,接着再度被弹飞向空中。
一篷血雾从这名将领的口中喷出。
然而这名将领发现自己未死。
这一剑原本足以杀死他,但是他却未死。
……
申玄缓缓走向大浮水牢的内里。
千钧门后,又一道横门已经在他的身后关闭。
他经过的通道两侧,有一块块方石的缝隙里沁出水来,渐渐的没过他所行走的石道。
石道两侧的水流,却是莫名的往上涌动起来,闪耀出一些银色的光芒。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
那辆之前押着张十五进来的囚车,已经送往大浮水牢的深处。
当东陵军那名将领和千钧门狠狠撞击之时,当的一声,大浮水牢里就像敲了一记钟声,一阵阵的音波不断的传来,冲向大浮水牢的深处。
大浮水牢的深处,有第三重门。
一重看不见的门。
黑暗里有透明的光弧一闪,便将外部的声音隔绝。
然而这光弧只是能够阻挡人耳所能听到的声音,且只能护住往内里传递的声音,却无法阻止这声音朝着其余的地方扩散,比如……地底深处。
幽暗的地底阴河里。
汹涌而带着庞大压力的黑色水流仿佛要冲走沿途的一切东西。
然而就在这样的阴河里,一条如烧红的铁条一样的身影,却是静静的站立着。
当那一声撞击声传入地底。
当地底的阴河里泛起一阵异样的颤动,这条瘦小却巍然如山岳的身体便骤然动了。
一动便是如在阴河之中竖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洪炉。
一团巨大的火光,硬生生的在漆黑的阴河中矗立,以恐怖的速度变大,反过来吞噬这整条阴河一般。
炽烈的火光和蒸汽拍开了所有水流,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向这道身影前坚硬的岩石。
黑硬的岩石里,有一个小小的水口,偶尔冒出一两个气泡。
当这道火光冲入这个小小的水口,当和那一两个气泡接触的瞬间,便顿时生成一股可怕的力量,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朝着内里冲击进去。
黑硬的岩石上出现了无数道火红的裂缝,裂缝不断往上延伸,不断的崩落!
崩落的岩石的断面,流淌着火红的汁液,便是融化的岩浆。
岩石层不断的往上崩塌,如一座巨山崩毁。
火红的身影穿过崩落的碎石,不断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