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模样的人伸出左手抹了抹脸,尤其在满是胡茬的下巴停留了一息的时间,似乎终于考虑清楚,下定了决心,他莫名的笑了起来,用完全挑衅的目光看着这名将领,说道:“你真想知道?”
一股危险的气息骤然充满了整条长巷。
就连其余正在认真盘查的长陵卫都感觉到了不对,齐刷刷的转身看向这车夫所在的地方。
一侧屋檐下阴影里的那名看不清面目的将领也骤然抬头,眼睛若星辰般闪亮。
戴着森冷玄铁面具的将领微微一顿,一声冷笑:“看来就是你了……我倒是要看看,在这长陵,是什么样的名字可以吓到我。”
车夫模样的人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看看我的剑就知道了。”
在他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周围的空气陡然一震,无数烟尘从他脚下的地面缝隙中冲出,清晰的街巷里好像骤然起雾。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数辆马车好像突然变成没有分量的纸片一样,往外侧着飞起。
戴着森冷玄铁面具的将领骇然拔剑。
这一瞬间的场景好像画卷一样静止。
他的剑才出鞘一半,那数辆马车刚刚无声无息的飞起,车轮才刚刚全部脱离地面,车夫模样的人却是已经完成了往前挥手的动作。
空气里好像有一条水流一扫而过,从上至下扫过这名将领的身体。
这名将领脸上的森冷面具中间突然出现了一道丝光,然后裂开。
面具下方是一张惊骇绝伦的面容,然后这张面容的中间,也出现了一条红线。
“云水……”
在车夫模样的人出手之时,这名将领就已拔剑,就已经骇然的发出大叫,然而直至红线中飞出无数的血珠,他才只喊出了两个字。
“轰!”
就在下一瞬间,那些好像静止在空中的马车才重重撞入两侧的店铺之中,与此同时,这名将领的身体直接从中间裂开成两半,无数鲜血尽情的喷涌在寒冷的空气里。
也直到此时,周围的长陵卫才看清这名车夫模样的人手里握着一柄波光粼粼,好像一股泉水凝成的剑。
“魏云水宫大逆!”
一声不可置信的厉啸声响起。
这声厉啸是鼓动了真元发出,声音洞金裂石一般,不知道瞬间传出多远。
嗤啦一声裂响。
发出这声厉啸的,原本隐匿在阴影之中的那名将领狂掠而出,一柄桃红色小剑飞于他身前,在急剧的飞行之中,剑身上层层叠叠,开出无数的桃花,似是要弥漫这名车夫模样的男子身周所有空间。
然而面对这样的一剑,这名车夫模样的男子却是反而单手收剑,负手身后,傲然一笑。
他身侧九江郡会馆楼上,一面窗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被一种磅礴的天地元气直接摧成了粉末。
一滴晶莹的水滴飘落下来。
只是一滴,便震碎了所有的桃花。
桃红色小剑断。
长陵卫这名都督颓然坐倒在地,身体好像瞬间矮了数寸,一口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秦玄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九江郡会馆的楼上。
“我辈喜学剑,十年居寒潭……”
一声轻吟,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九江郡会馆楼上飘落。
天空的所有色彩都似乎被此人遮掩,所有这片街巷之中的人全部仰望。
“一朝斩长蛟,碧水赤三月……”
这人依旧轻歌慢吟,轰的一声,十余名披甲长陵卫却是全部浑身鲜血飞溅,四下飞出,坠入两边屋檐。
第七十三章 一剑分胜负
“术成剑铸就,千车却难阻,逃去变姓名,山中餐风露……”
白色身影顷刻间已沿着街巷前行数十丈,歌咏之间,始终有一道剑光如水流般围绕飞舞,沿途长陵卫根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一触之下便横飞出去,坠入两侧的屋檐。
听到这样的歌声,看到那样无敌的剑光,秦玄的浑身不住的发抖,却是连拔出黄竹筒里长剑的勇气和想法都没有,他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大喊:“白山水!竟然真的是白山水!”
那名车夫模样的男子随便夺了一辆空马车,一手持剑,一手驱车,跟在白色身影的后方,只是数息的时光,便从秦玄的眼前掠过,穿过了这条长巷。
不远处便有战车的隆隆声响起。
数十辆虎狼军的符文战车从平直的街道间冲出,围向这辆冲往长陵外围的马车。
“国破山河丧,臣子同此责,吾等虽卑微,亦当不惜身,今日战长陵,他日斩秦王,再祭故国魂!”
然而带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傲气的大逆歌声不断响起,如无数猛兽不断扑击的符文战车竟无一合之敌。
只见沉重千钧的战车纷纷如被农夫挑起的道禾一样两边飞出,砸入两侧的房屋。
如雷鸣般的落地声不断震响,长烟四起。
围绕着一条如水流般剑光的白色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如一头史前猛兽在长陵过境,直冲向渭河岸。
更多的大军尚未来得及赶至,十余名神都监官员此时刚刚赶至九江郡会馆,其中神都监副司首祁悲槐一眼看到颓然坐倒在地的那名长陵卫都尉,再看到远处那一条条如龙般直冲上天的烟柱,听着街巷中无数的惊呼声和怒叱声,以及那不可阻挡的曼歌声,他瞬间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