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走上前去, 探手摸了摸,满含怀念道:“这椅子有好几年了吧,我记得之前已经换过好几次了。”
郁颜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萧父和萧母坐在这木椅上休息谈天,看日出日落,或者只是简单的坐一会儿;那时的他们或许想过离别,也曾说起过离别,却都不及真正的离别将临时,那无以言说的痛和苦。
郁颜点头说:“嗯,我记得好像是两年多前的某个夜里,突然下暴雨,第二天就听说这木椅被砸坏了。”
阿姨想起了什么来,当即拍手笑道:“是啊是啊,我也记得,这椅子被撤走的时候我们还来看过!”
这么点小事并不足以惹人注目,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和萧老先生对此多关心了一些,他们疑惑,也就留了个印象。
萧母含笑说:“是啊,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周围这些小设施翻新了好几次,早没了之前的影子了。”
郁颜知道,老太太这是想起了从前。
她又说:“我满足了。”
郁颜不解,“……满足吗?”
满足,满足什么呢?作为被留下的那个人,该有多大的遗憾和痛苦啊。
“我和老萧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我们也都体会过,还有了萧蕴。我是真的满足了。”萧母说,“活到我们这岁数,多一天都是赚的,何况你也知道你叔叔那身体,我知道他撑得有多辛苦,他去了,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郁颜知道自己还无法理解老太太的想法,换做是她,她会这么平静吗?肯定不会。
失去相伴已久的爱人,那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看了老太太,看她染了霜雪的鬓角,代表时间的纹路,那无法忽视的老人斑……她依然含笑,眸光熠熠,这让郁颜恍惚间以为,她依然还年轻着,她的心不曾老去!老的,只是她经过岁月打磨的皮囊。
萧母见郁颜愣愣的,她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说道:“郁颜,我知道你一直很乖很听话,做事有条有度,会顾大局。说实话,我很喜欢你这样,因为这样对萧蕴来说是最合适的,他需要有个这样的妻子。所以他带你回来,说要结婚,我没有反对。”
萧母说:“但是后来我不这样想了,世上的条条框框太多,什么这不合适那不行的,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这都是假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本身,因为你自己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合适、那不行、这不好、谁谁谁反对不看好,你可去别信这些。郁颜,你要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不是钱权名利,也不是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而是你能不能顺心如意的过日子!”
郁颜认真的听着,点头道:“嗯,我知道的,阿姨你放心吧。不过……怎么突然说这些啊?”她疑惑起来。
“我是担心你以后会吃亏啊!老萧走的时候也念了你,唉,这以后的日子不论你想怎样,是和人结婚生子还是就单过了,都好,我只希望你的心里都是亮堂的,只有你心里是清楚的、明白了,你才不会吃亏上当,也不会受伤。”
“阿姨,虽然还有很多道理我都不明白,但是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真的,你别担心。”
萧母笑了,再次拍了拍郁颜手背。
萧蕴踩着落雪从远处走来,这里安逸清净,没有什么嘈杂的噪音,他便很清楚的听到了母亲和郁颜的对话。
……但他感觉这话没有一句是向着他的,明明他之前和老太太提过他的想法。
“妈。”他走近了,又看向郁颜,“来了。”
声音低醇,隐有喜色。
郁颜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