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婷惊叫着, 上去拼命捶打高祥的手, 希望他能够停止对章琛的殴打, 但是她的力气有限所做的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被高祥一甩就摔到一边去了。
“你这个疯子!”章琛反抗无果之后也豁出去了,气喘吁吁地怒骂着。
正在这时, 脚下的整片大地开始传来隐约的震动,天地之间骤然一暗。
原本安静停放在原地的棺材突然发出轧轧的声音,它附近地面的泥土逐渐变软, 像水波一样上下浮动着, 一点点把棺材吞噬了下去。
波动以棺材原本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吞噬棺材之后依旧不断地向外扩散,让人有一种站在海波上的错觉……不,不光是人, 附近的花草、树木、山石,甚至再远一点的建筑物, 都在伴随着这个节奏上下微微晃动着, 在并不明晰的光线中更是显得诡异非常。
最可怕的是, 章琛和卢晓婷发现,他们自己的身体也正在像那具棺材一样,不断地下沉!
章琛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高祥在捣鬼,可是当他扭头看见高祥的脸上同样露出惊怖神情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切的事态都已经超出了在场每个人的想象。
高祥扔下棍子,抱着头蹲了下来,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章琛:“……”
这他妈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但现在他也没空关注高祥是真疯还是装疯了,如果被这诡异的泥土卷到下面,下场肯定比被水淹死还要凄惨许多。但周围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地下仿佛冒出了无数双手,紧紧拽住他们的身体向下拖去,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一个黑黝黝的庞然大物从不远处的地面下冒了出来,只能看到它愈来愈高,却无法辨别是什么东西。
一边是吞噬,一边是生长。
正在这时,疾风忽至,一声轻喝乍然传来:
“吾奉威天,执神斩鬼。使明即明,使暗即暗。从吾令,六丁六甲,斩!”
随着那声喝令,一剑惊破日月,如同流光般倏忽而至,威力之大,仿若直可吞天灭地。一瞬间,周边气流被这股强大气劲卷起,风旋云动,天地惊荡。
原本不断起伏吞噬的土地受到这股力量压迫,竟然硬生生有了片刻的凝滞。
动手的正是夏羡宁,他以威压逼迫泥土的吞噬停下之后,再出第二招,一剑顺势下劈,法力激荡之中,地面上的泥土飞溅而起,化作千万利刃,向着前方不断从地面下长出的庞然大物削了过去。
夏羡宁动手的时候,洛映白用不着费心,他索性也就乐得清闲,在稍近一点的地方抱手站在,想看看那个土里长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天地间震荡不已,砂石横飞,洛映白的身上却连衣角都不曾有所起伏,显然是设下了结界。
然而两招过后,他忽然发觉那东西的背后突然走过来了另外一波人,而土刃的一部分去势未消,正直冲着他们而去。
洛映白不慌不忙,抬手一拂,缠在他腕上的红线顿时飞掠而出,如同一道明美绚烂的瀑布,瞬间插入土刃和来人之间。
系出同源的两道法力相撞,刹那间光华照空,泥土顷刻间重新变作粉末,在空中一溃,而后纷扬落地。
趁着这样一挡的功夫,他人也闪了过去,将差点摔倒的两个人扶了一把。
这时,那个从泥里长出来的东西也被夏羡宁那样一招逼出了庐山真面目——那竟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墓碑足有三人多高,铁塔一样巍巍立于地面之上,墓碑下面是一个半隆起来的坟包,此时此刻,坟包的最顶端裂开了一个口子,如果顺着口子往下看,隐隐能看到里面露出来的棺材板
最让人感到害怕不安的是巨大墓碑上面那九个红色的字迹——“见此碑者,伴我入无间。”
洛映白回头跟夏羡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转向身边道:“都没事吧?”
刚才差点被他救下的那两个人,正是原本应该跟着高祥的周俊宜和摄像师。
周俊宜苦笑道:“又被你救了。我们没事,只是温倩倩好像掉到这里面去了。”
洛映白神色一凝,道:“怎么回事?”
他的一只手还攥在周俊宜的胳膊上,夏羡宁也走了过来,忽然问道:“受伤了?”
洛映白一愣,道:“没有啊。”
夏羡宁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扯过来,蹭了蹭手心,抹掉了那上面沾着的一小点泥土,这才放下洛映白的手,道貌岸然道:“我看错了。”
洛映白嘲笑他:“这也能看错。”
他也不再拽着周俊宜,顺手抄兜,再次问道:“温倩倩怎么样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俊宜眼角的余光往夏羡宁身上扫了扫,两人的目光短短一碰,他随即转眼,向洛映白解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他们跟着高祥走了一段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卢晓婷章琛两个人的掉队,高祥当时脸色就变了,掉头就要去把他们抓回来,结果还没来得及见到两个逃跑的人,地面上忽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仿佛什么怪兽的嘴巴一样,一下子把高倩倩给吞了下去。
周俊宜缓缓地说:“她掉下去之后,我们一开始以为是高祥捣的鬼,结果发现他好像比我们还要着急,一直朝着这个方向狂奔,所以我们就在后面跟上来了。”
洛映白道:“你还能看出来他是不是着急?我以为他就会说‘你死了’。”
周俊宜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挪开目光:“我觉得这人一会像是真傻,一会像是话里另有深意,简直像个精神分裂一样。”
洛映白微微一怔,过去查看高祥的情况。这个时候,卢晓婷、章琛和高祥三个人虽然得救了,但半个身体上面裹的都是泥巴,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洛映白跟高祥说了两句话,他却不停扭着脑袋挣扎,根本不搭理人。
夏羡宁道:“先将棺材挖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映白仰头看着那座高大的墓碑,点了点头,后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他回头笑道:“这时间赶的真巧,我正琢磨着挖棺材这个重任两个人胜任不了。”
——原来是特侦处的其他人也到了。
洛映白和夏羡宁过来之前就已经把整个事情经过传回了特侦处,苟松泽他们紧赶慢赶,总算在关键时刻抵达了山上。
当下魏收迅速跑下山,先将周俊宜等人送了下去,又跟附近的村民们借了几把铁锨,大家担心随意动用法术会破坏什么,只好围成一圈,开始手动挖坟。
洛映白挖了两下,忽然道:“哎,等会。”
大伙停下了动作,洛映白弯腰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泥土,提醒道:“挖的时候小心点,千万不能碰到这个棺材,上面可能设了什么法阵。”
棺材板上盖着泥土和青苔,隐约能看见一点非常不明显的纹路,要不是他细心也很难注意到,听了洛映白的话,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小心很多。他们足足挖到快要天黑,整个棺材的周围才被挖出来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棺材的边缘距离深坑大约有一人宽,稍微胖一点的进去要转身都困难。
苟松泽扔掉了铁锨,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掌心磨的都是血泡。
他的母亲跟洛映白的母亲是姐妹,家世不凡,苟松泽本来也是个豪门少爷,结果从小学了法术走上这条道,安逸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成了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