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他我喜欢你吧!喜欢就硬上,那成了什么!如果洛映白真的不喜欢男人,他的厌恶只会随着夏羡宁的话而翻倍上涨。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我糊涂了。”
夏羡宁本来就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这样一解释比什么都不说更让洛映白生气,他的想法是,夏羡宁要是故意为之,无论怎么做,那都是夏羡宁和洛映白的事情。
无论夏羡宁做了什么,洛映白都不会怪他。
可是现在呢?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做了别人,或者甚至是因为喝多了就随随便便拉着一个人往床上带,那叫什么事!
洛映白为人温和,很少生气,这次却是真的动了火,他深呼吸几回,终究还是对夏羡宁说不出重话,只好叹气道:“糊涂了,真是个好理由,我你都能给认错了。行吧,那现在你酒也醒了,鬼也抓了,该走了吧。”
他一个难听的字眼都没有,夏羡宁从小到大却从来没听洛映白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过话,这感觉竟好像是要就此跟他一刀两断似的,夏羡宁心里一乱,忽然直接屈膝跪了下去。
洛映白拿他没办法,怒道:“你到底干什么!”
夏羡宁道:“我……以下犯上,冒犯师兄,是我不对,你要怎样尽管出气。你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
他们风水门派古风极盛,上下分明,讲究辈分,但夏羡宁虽是洛映白的师弟,两人从小却是一起长大,家世年龄又都相当,他还是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
洛映白道:“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被夏羡宁这个不上道的二愣子堵得肺疼,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又说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女的,被亲几下又不会掉下来一块肉,用得着这样吗?你真是要气死我!算了,你乐意跪就跪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他说完后掀开被子,站起来就往外走,夏羡宁虽然非常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他,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没穿衣服,穿我的好吗?”
洛映白大声说:“不要,我凉快!”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跑到衣橱那里翻了一件酒店里备下的大浴袍披在身上,穿衣服时,夏羡宁瞥见洛映白修长的脖颈上沾着几点红印,他吓了一跳,仔细看看,却不是自己弄伤了他,而是被碾碎的玫瑰花汁。
洛映白没再回头,开门就走了出去,房间里还残存着刚才激情与迷乱之后留下的温度,以及淡淡的花香,灯光暧昧,气氛冷然。
夏羡宁跪在地上没动,从地上捡起一片被碾碎的花瓣,轻轻吁了口气,这个时候他反倒不慌了,心里慢慢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反正洛映白已经气到了这份上,情况不能更糟,他干脆把什么都说了算了。
对,这就站起来,去跟师兄说,反正以下犯上一回生二回熟,就告诉他,刚才不论喝没喝酒,自己的心意都始终如一,就是想睡他怎么样?要杀要剐尽管来!现在亲都亲过了,死也值了!
夏羡宁给自己鼓着劲,就要从地上站起来,结果还没站起来,房间的门砰一下打开,洛映白又大步走进来了。
夏羡宁刚刚抬起一点的膝盖一下又跪回去了。
洛映白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又是无奈又是愤怒,抓住夏羡宁往上扯:“你站起来,谁罚你跪了?很喜欢这么房间吗,舍不得走干什么呢!”
洛映白吁了口气,放缓了声调说:“我真的不怪你,这事没那么严重,跪着伤膝盖,快起来。”
从小就是这样,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多冷落夏羡宁哪怕一会,看见他跪在地上,心疼更胜过一切,夏羡宁自己心里也明白,突然涌上来的感动就像一根针那样,将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戳破——既然他不是破罐子,也就不敢破摔了。
夏羡宁腿有点麻,顺着洛映白的力气站起来,手顺便在旁边一张椅子上扶了一下,结果这个房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竟然处处都是机关,不单床老是乱哆嗦,椅子也不稳当,他那样一按,椅背居然一下子向后仰了过去。
夏羡宁没按住,一个趔趄重新单膝跪地,刚才收了鬼的黄符从他衣兜里飘了出来,在半空中轰然一爆,顿时鬼气充盈满室。
这还是夏羡宁第一次失手,当然是因为之前意乱情迷的缘故,没有把黄符收好。
他被洛映白无语地扫了一眼,拿出一个封魂瓶,再次将差点跑掉的骨怪女装了起来。
然后房间的门被人“砰”一下撞开,特侦处的几个人疾步冲了进来。
他们远远看着夏羡宁和洛映白上了楼,便下车进了酒店,坐在下面等着,本来以为凭两个人的本事,如果把骨怪女引出来,立刻就能抓住,如果引不出来也就下楼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无论怎样都不会太慢。
结果等来等去总不见人,他们有些担心了,但从后面的安全通道绕到楼上,正商量着要不要敲门询问,就感到了里面鬼气的爆发,于是几个人没来得及多想,就冲了进去。
结果进去之后,苟松泽吓得扭头就想跑——他虽然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房间,之前也进来调查过……但就是因为来过才恐怖!
因为苟松泽发现这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被人动过了!
震动床开着,情趣椅已经翻倒在地,他精心给表哥挑选的假发和裙子随便扔在地上,洛映白自己却披着一件浴巾,隐隐露出的雪白皮肤上隐约有着可疑的红痕……一向英雄流血不弯腰的夏羡宁正在他面前跪着。
苟松泽发誓,他以后要是再随便推门就把自己的手剁了!为什么他每次推开门都会看见这种场面?
……不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
几个人神情各异,都是一副好奇又不敢问的表情,越发显得鬼鬼祟祟,夏羡宁表情一僵,从地上站了起来。
苟松泽道:“鬼、鬼鬼你们捉住了吗?”
洛映白没好气地说:“捉捉捉住了!”
苟松泽本来想问他“你是不是献身了”,结果看见一边的夏羡宁,愣是没敢问,干巴巴地笑了笑,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本来还担心你们遇到危险,平安无事……”
他的目光在洛映白身上一扫,不知道这个词用的是不是合适,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才接道:“平安无事就好。”
岳玲没上来,洛映白怼他也不留余地多了:“谢谢关心,的确平安无事,你这个废物,连个鬼都勾搭不出来。”
苟松泽安抚他:“对对对,因为我没你帅……你自己的衣服在车里,那我……给你拿去?”
洛映白觉得真是现眼,扶起被夏羡宁弄倒的椅子,就要往上坐,颓废道:“去吧,谢谢啊。”
他本来想歇歇,因为床总哆嗦,就去坐椅子,结果要坐的时候发现椅子好像也不稳当,于是怒道:“这都什么破东西啊!”
苟松泽实在没眼看了,捂着脸说:“那椅子……你不能坐!算了我把床给你关了……你们在这房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就洛映白这屁都不懂的样子,别说把他跟夏羡宁关在一起,就算是跟一百个大美人关在一起,估计也可以坐怀不乱——他约莫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乱。
苟松泽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污,并且为此深深地惭愧。
他说:“我去拿衣服。”
顿了顿,又道:“这里是情侣套房,你懂吗?东西不能乱玩,自己好好看看说明书……你真是太丢人了!”
道家清心寡欲,加上洛钊管得严,他们对这方面的确懂得不多,苟松泽一说,不但洛映白扎心了,连旁边的夏羡宁都一起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