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尖锐的边缘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全世界的其它东西都已经消失了,她只能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刘鑫。
她看见他眼睛里的惊恐。
心里莫名涌上快感。
顾知闲紧紧地抿住嘴唇,高高挥起手,就要将破碎的玻璃酒瓶用力刺进他的身体。
草泥马的!去死吧去死吧!
双手用力砸下。
“噗——”
是尖锐利器插.入血肉的摩擦声。
冷笑声消失。
全世界都安静。
顾知闲抬眼,双手微微颤抖。
她的指尖被红色浸染,散发出带着草木香气的血腥味。
刚才的混战让她发丝凌乱,遮挡住半边视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突然出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所以,那尖利的酒瓶,狠狠地扎入了他的手臂。
他没有看她,只是转头,冷冷看着呆愣在一旁的刘鑫。
不屑一顾,眼神凌厉,浑身上下充满逼人的戾气。
“你就等着接法院传单,现在快滚吧。”
小二从一旁艰难地爬起来,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对季言说:“幸好你来了啊,否则要出大事……”
“季言。”
顾知闲听见自己开了口。
她惊异于自己竟然能如此镇定。
然而,下一秒再开口,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快叫救护车啊!!!”她抱住季言的手臂,疯了般地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尖叫,“还愣着干什么!!!看热闹的时候手机不是掏得特别快么!现在有人受伤了,你们没长眼睛吗!!!”
所有人的脸似乎都扭曲了。
眼泪里的世界,就像毕加索的油画一样奇幻。
肩头一沉,颤抖的顾知闲感到有一只手轻轻环住自己。
她侧过脸看他。
“没事了。”
明明有一只胳膊在汩汩流着鲜血,他竟然能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有些清淡,有些温热,就是他一直以来低头看她的样子。
“没事了,知闲。”他的语气温柔,“一切都过去了,啊。”
最后的那个“啊”音,靠在口腔后头,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又软又绵,让人安定。
顾知闲看到他的脸色发白,却还在安慰自己:“不怎么痛,真的。”
这一刻,她仿佛失了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理智终于全部回来了。
是她错了。
都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这么冲动。
她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考虑周全。
否则,她也不会伤害到季言。
顾知闲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从没有人见到过她哭得这样伤心。
季言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说来说去,他只剩下了一句话。
“没事了,不哭啊。”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