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边是路小蝉那一声痛苦至极限却仍旧拼命压制的声音。
“快放开他!他要以肉身渡你体内的混沌!”昆吾的嘶吼声响起。
舒无隙睁大了眼睛,他一把推开了怀里的路小蝉,可是路小蝉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业火焚烧而起,舒无隙的执念有多深,那么路小蝉就会有多痛。
“我好疼……你放下了……我就不疼了……”
路小蝉的指尖一点一点离开舒无隙的手指。
舒无隙想要抓住他,却不得不放开他。
路小蝉看着他,看他露出痛苦的、不舍的、执着却不得不放弃的各种……身为人本该拥有的表情。
然后,路小蝉笑了。
你的执念我带不走,但是我可以替你承受。
“猜猜我有多中意你?”
无意剑海感应了舒无隙的心念,不断冲击着,想要撞毁那道大咒,可那道大咒却没有丝毫动摇,摧毁了路小蝉的身体。
“我愿为你移山平海……”
这句话,轻轻落在舒无隙的耳畔。
那便是太凌阁的终极医咒——太凌净空咒。
你若执念滔天,无边我愿渡。
这一切,舒无隙最后看着他的眼睛,业火焚身的至痛,裹挟着过去的一切,冲进了路小蝉的脑海之中。
与挚爱分别的生离之痛,骨血泯灭的死别之苦,原来他路小蝉早就经历过了!
仿佛从漫长的梦中骤然惊醒!
周身是一片黑暗,邪灵环绕,密不透风!
路小蝉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即将被拽出体内的丹元,想起此刻已距当初的仙魔之战一千多年了!
他本来是和舒无隙来西渊看热闹的,法宁真君带着他们走在重峦宫的虚空之中,没想到被涟月元君偷袭,虚空交换,路小蝉掉了下去,一路被引入了西渊最深之处,也就是“无望”之地!
在这里,他被众邪灵包围,丹元岌岌可危!
周身的邪灵嚣张凶狠,不断侵入他的骨血如入无人之境。
路小蝉冷哼一声,学着舒无隙的声调,说了一声:“放肆!”
无论是从前的路小蝉,还是现在的路小蝉,都不是软柿子啊!
你们怎么就那么喜欢来拿捏我!
我可不能凭白被你们取走了丹元,无隙哥哥可是会生气的啊!
他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初我为了舒无隙可以毁了自己的肉身,现在我为了再见到他,也能毁了你们!
统领这群邪灵的魔君在黑暗之中阴测测的笑了。
“你可不就是喜欢我们‘放肆’吗?”
路小蝉心想,你等还真以为在“无望”之地,我就借不到势了吗?
“你们在这儿待久了……没见过何为‘天下大水’吧!”
说完,路小蝉扯起嘴角,得意地一笑,将腰间的药壶盖子一推,太凌真渊之中,水势冲涌而来。
黑暗之中,听见无尽大水,浩浩汤汤,灌入“无望”之地!
路小蝉双手扣住无痕剑,周身灵气沸腾,形成滚滚漩涡,那些侵入他体内的邪灵发出声嘶力竭的尖锐呼喊,剑阵大成,大水入阵,剑阵威力成倍递增,不断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来不及远离的邪灵纷纷被吸入阵中。
那位魔君未曾料到,路小蝉的丹元眼见着都要到手了,他却忽然结出了如此声势浩大的飞湍剑阵!
本来无望之地,以为路小蝉无势可借,却没料到,天下的水源被他随身携带。
如果此刻他身在魔都,水淹魔都也不无可能!
魔君号令群邪,形成了一个邪阵,不断侵蚀路小蝉飞湍剑阵。
路小蝉却将剑尖向下,灵气灌注其中,剑身微微一动,飞湍剑阵顿时大变,浪涛从剑阵中飞溅而出,紧接着又回落了下去。
路小蝉微微呼出一口气来,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借剑御水势。
天下之水,以无形润有形。
微可填天下缝隙,宏可崩川碎峰!
水流自阵中逆行而起,发出相互碰撞的水声,竟然形成了一头水麒麟!
水麒麟咆哮而出,张开嘴将大片的邪灵吞入腹中。
魔君后退几千米,未曾料到路小蝉竟然结出了冲霄剑阵!
开玩笑,没吃过猪肉,他路小蝉也见过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