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斑秃了!所以就想剔个秃瓢!”
“秃瓢?”
“秃瓢就是没头发!”
“为什么?”
“那个……那个……要敷药啊!有头发在不方便啊!”小少年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快断掉了!他不只是斑秃,还要断手断脚吗?
对方松开了他的手,小少年拔腿就跑。
“我是客人,就不收拾啦!地上的头发你袖子一挥就吹走啦!”
他在悠长的回廊里拼命跑,生怕对方又把他给逮回去。
跑了老远,发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没人追过来,于是回过头来。
只看见在原处,那道印象里总是长身静立的身影缓慢地弯下腰,似乎正用手将地上的头发一缕一缕都捡起来。
仿佛那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世间最柔软珍贵的锦缎。
“不就是头发么……”
小少年回过身,一路跑回了一间小屋,倒腾着草药,制成了黑漆漆又很呛鼻的药泥,刷在膏药上,“啪”地一下贴在自己斑秃的地方。
他坐看看,右看看,虽然眼睛都快被膏药熏的流眼泪了,他还是决定忍着。
一来长头发要紧,二来他可以坐到那个讨厌鬼面前,熏死他!
“诶?怎么看怎么越像戏文里抱着个破碗到处漏财的小衰神啊?”路小蝉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管他呢!”
他一路跑到了嘴巴里一直挂着的讨厌鬼的房间里。
对方背过身来正把什么东西收进一个细长的锦盒里,听见他进来,快速就把锦盒关上了。
小少年盘腿一坐,抬了抬下巴:“藏什么宝贝呢?”
“没什么。”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坐了下来,他的手腕很漂亮,腕骨的弧度优雅但却隐隐透着力量,修长的手指从容地打开了书简。
小少年故意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就想看看对方闻着这么刺鼻的膏药味,哪怕不流眼泪,至少打个喷嚏吧?
谁知道他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小少年光溜溜的头顶,只说了一声:“会长出来的。”
小少年继续保持伸着脑袋的姿势,他就不信熏不着他。
但那男子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却被熏的眼睛都红了,而且贴着膏药的地方热辣辣的疼。
这种杀敌没杀了,还自损八千的方式,小少年决定不用了。
过了几天,小少年敷药的地方真的开始长头发了。
起初只是稀稀疏疏一小片的小绒毛,柔柔软软的,但是小少年却很欢喜,每天自己还要摸几遍,清冷找不到半点乐子的生活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盼头。
可是某天晚上被尿憋醒的时候,小少年完全欢喜不起来了。
他是侧着朝里睡的,还没翻身呢,他就发觉自己的身后侧躺着一个人。
因为对方的胸膛很温暖,怕冷的小少年后背一个劲儿地往对方怀里钻,对方竟然顺势就把他给搂住了,手指轻轻地摸着他脑袋顶上刚长出来的小绒毛!
一会用指尖拨弄,一会儿用指节轻轻蹭着,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岂有此理!
小少年立刻用手肘向后面一顶,谁知道对方搂着他直接一个翻身,把他给压下去了。
对上那双眼睛,小少年怔住了,他是知道那人的眼睛生得好看的。
眼窝深,轮廓优雅又带着温和,眼尾一点点上扬,带起了一抹锐利。
可小少年却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经久不息的长生烛火,顾自燃烧着,像是在漫长麻木的时光里期待着什么。
“你怎么不睡了?”
还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来到了小少年的唇缝,在他的上唇不动声色地掠过。
“你……你做什么一直摸我那里!”
把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摸秃了怎么办!
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为了让自己显得不输气势。但对方的目光始终淡淡的,他瞪着瞪着眼睛累了,眨了一下。
“因为你的头发很软。”
小少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摸我头发的!”
“每天。”
烧烫的油锅里落了一滴水,炸锅了!
小少年一股怒火从胸膛里冲到脑门顶上:“搞半天我脑袋上的斑秃是被你摸的!能被你给摸秃了是不是你每次都摸一个地方!”
“是。”
对方竟然还回答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