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知道东墟剑宗被邪灵入体的仙首都不在了,这小乞丐怎么知道?
“这一战是惊天地泣鬼神!四方的剑宗都寂灭了,除了无意境天的剑宗泱苍。医圣漓澈本来是在那里陪伴泱苍,但没想到碰上被邪灵侵体的东墟剑宗找上门来!漓澈为了保护闭关的泱苍,所以牺牲了自己……对不对?”
江无潮眯起了眼睛,抬手扣住了路小蝉的肩膀:“你从哪里听来的?”
“哎哟!哎哟!你摁得我好疼!”路小蝉的眼睛鼻子都皱到了一起,“我当然是听说书先生说的!在我们鹿蜀,这个故事谁没听过啊!”
江无潮狐疑地松开了路小蝉的肩膀。
“说书先生?故事后来呢?”
“后来?”路小蝉扯了扯嘴角,“你请我吃酒,我就讲后面的故事给你听!”
“哼。”江无潮笑了笑,“既然在鹿蜀,这个故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随便寻一个人说给我听就是了,还不用浪费酒钱。”
路小蝉心里勾起一抹坏笑,那你就去找别人说给你听好了!
路小蝉起了身,歪歪扭扭走向庙门口。
还没走出门,路小蝉就踩在了之前被孟家的弟子掀翻的供果上,摔了个狗啃屎。
倒霉!真真倒霉!
他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进来焚香的乡亲们都嫌弃他身上脏,没人愿意扶他,他又摔了几跤。
江无潮虽然不喜路小蝉贪小便宜的德性,但还是找来了一根竹枝,递给了他。
“谢了。咱们后会有期!”路小蝉看向江无潮,咧着嘴笑了。
江无潮愣了愣,这个小乞丐全身脏兮兮的,那双眼睛却澄澈无比。
怎么就看不见呢?
真是可惜了。
路小蝉敲着竹竿儿,轻车熟路,来到了镇子上的无肆酒坊的屋檐下。
这几日,在医圣庙里面,虽然吃喝管够,可就是少了无肆酒坊的“醉生梦死”,哪怕是香软的桂花鲜酿鸡入腹,也不够尽兴。
路小蝉这辈子,从不向往功名利禄。
食不果腹,无遮蔽风雨之所,对于他来说也是常事。
他这辈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喝上一整坛的“醉生梦死。他这人一向心大,睡得好,可梦再香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可喝了“醉生梦死”之后,却能见到那位清冷月色下的仙衹。
这就要从他八九岁那年生的那场大病说起。
在大风大雨之中,收养他的老乞丐抱着他在酒肆的屋檐下瑟瑟发抖。
正巧窗边有小二正在收拾桌子,老乞丐就乞求他把客官吃剩下的食物施舍给他,哪怕一口冷汤也成。
小二趁着老板不注意,随手就把那盘子花生从窗口倒下去。
老板素来不喜欢乞丐在自家屋檐下避雨,就呵斥那小二在干什么。
小二情急之下,就把桌面上那壶客人喝剩下的酒也泼了出去,说是往窗外倒剩下的茶水,省得端来倒去的麻烦,还会弄脏了酒肆里的地面。
那一口酒,正好酒泼在了路小蝉的脸上。
当时全身发热神智不清的路小蝉,就舔了了一口“醉生梦死”。
那味道清冷并不辛辣,瞬间化解了他全身高热。
他的身体一阵下沉,魂魄从体内被勾了出去,再一睁眼,沧桑万物逆转倒流,梦回千年。
一轮冷月之下,站立着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身影。
清寂孤绝。
那是路小蝉从出生到现在,唯一见过的事物,可惜在梦里。
路小蝉的梦中有一个少年,身上叮叮当当挂满了瓶瓶罐罐,腰边还系着一个白玉小药壶,壶身上刻着一只乌龟。
那乌龟虽然是刻上去的,却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壶身上慢慢爬动。
少年笑,路小蝉就在梦里跟着他一起开心,少年若是赌气,路小蝉也在梦里跟着烦恼,就好像另一个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
少年满怀期待,跑向那道月光下的影子,跳起来正要从后面揽住那身影的脖子,对方只是冷声道了句:“放肆。”
瞬息之间,天地万象威压而下,碾压他的心神,他觉得自己就快喘不过气来。
“你这人好无趣啊!自己无趣也就算了,我来了你无意境天,就是你的客人。一个好脸色都没有……”他低下头来,踢了一下面前的碎石。
那碎石跳跃着,就快要碰上对方的脚跟。
少年在心里窃喜,仿佛让对方的衣衫染上一点丁点尘埃都是喜乐之事。
可嘴角还没来及勾起,那粒碎石便如同尘埃一般在对方的灵压之下驳裂烟散了。
少年翻了个白眼,往地上一坐,从腰间拿了药的壶,拔了木塞,饮了一大口。
“我又不是想冒犯你,就是想请你尝一尝我新酿制的药饮!”
对方就像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动不动。
“它的名字呢,是——‘酒撞仙’!怎么样?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