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字迹有些熟悉。王博源心中叹气笑道,怎么可能?定只是单纯字迹相似而已。那人怎么可能跑这里来?王博源不久前听京中来信,皇帝陛下难得办一次寿宴,早早就叫宿谊回京。
只可惜边疆事多,他现在不同之前来北疆锻炼,已经有官职在身,不能擅离职守。不能参加皇帝难得举办的寿宴。
下人在得了知府的命令之后,心想自己眼力正好,那人果然来头不小,忙欢天喜地的去迎人进来。若那贵人念得自己一声好,给点赏赐,那他就赚了。即使没有,办成了一件事,好歹在知府那里留了个会办事的印象。
宿谊在得知知府召他进府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只要让他进去,就成功了大半。之后,只要根据他对朝廷世家的了解,装模作样一番,便可以顺利与京中通信了吧?哪怕联系上王博源也成啊。
宿谊进京之后,就少有对着除皇帝之外别人叩拜的时候,之后在皇帝面前,都被下旨免了叩拜礼。他在进府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思考,见到知府,该怎么行礼?要不装成世家子,只作个揖就成了?那他要装成哪个世家子?对了,他既然说消息可以直接递给王博源,干脆装成王家人得了。王家有哪个人比较合适?
宿谊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王家旁系和他年龄相似的人名字。要不干脆随便编一个算了?那还是装慕家的人吧,慕家他更熟悉啊。慕家和王家交情模拟,找王家人也正常。
宿谊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待客的厅堂。已经打定主意装慕家人的宿谊一脸镇定的准备像堂上之人作揖,然后他一抬头,就惊讶的张开了嘴。
对面的人比他更惊讶,猛地站起来,连手边茶杯都打翻了。
茶杯打翻的声音让宿谊回过神来,他笑眯眯的真心诚意的作了个揖:“哎呀,少宏,好久不见。”
知府见两人这模样,立刻确定这两人的确认识,还挺熟悉。他心中庆幸将信给了王博源,没有得罪王家。
宿谊只对王博源行礼,知府虽不知道宿谊是谁,也并不生气。既然是能称呼王博源表字的人,出身肯定不低,说不定身上本就有官职,官职比他还高。
知府正在考虑要不要先出声询问一下,王博源终于回过神来,他大步走到宿谊面前,面上不知道是恼是喜:“你怎么在这?”
在见到王博源的那一刻,宿谊终于放下心来,神情也很放松:“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王博源冷笑:“你说我会信吗?”
宿谊耸肩:“其实我刚才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少宏,快用你能用到的最快的方式给陛下送信吧。”
王博源眉头皱得能夹得死虫子:“你还真是自己跑出来的?”
宿谊道:“这个之后慢慢跟你解释,一言难尽啊。”
宿谊视线转到知府身上,他微笑道:“我这一路听闻大人推广的新粮食都丰收了,正准备推广棉花。在棉花种植、处理上可有难题?既然我来到这了,说不定还能做些事。”
知府刚想说话,王博源就一巴掌拍在宿谊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你是劳碌命吗?跟我回京!”
知府立刻闭上嘴,不敢插话。这人到底什么来头?难道是皇亲国戚?为何要直接向皇帝陛下送信?
“你可以去京城?”宿谊问道,“擅离职守没什么,但边疆无事吗?”
若是护送宿谊回京,王博源即使是擅离职守也没关系。但边关的确有事,他不能走开。匈奴似乎也听到了皇帝要祝寿的消息,这段时间边疆本应该比较平静,但他们得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匈奴军队正在集结。
他们正在核实消息,并且向周边做好让他们增援和护送军粮的准备。王博源正是因此才来这里。
王博源叹气:“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得立刻赶回边疆。”
宿谊道:“那我还是跟你回边疆,让陛下派人来接吧。我可是被吓破胆了,谁知道路上会遇上什么,我现在不跟着认识的人走,就没安全感。边关军营反而是最安全的。”
边关军营匈奴的钉子肯定少。要是路上遇上截杀,或者是王博源派给他的人中有匈奴的钉子怎么办?而且慕晏派给他的人,他能命令,见势不对便可以让人配合他,即使泄露点秘密,也能让他们守口如瓶。王博源派给他的人即使知道他是国师,也不会乖乖听他这个外行的话,也不会给他保守秘密。
何况连他身边的心腹都能是匈奴的钉子,宿谊的确不太能相信别人。现在有些被害妄想症的他,感觉随时随刻都有人来取他的性命似的。若非跟着认识的人,身边全是陌生人的话,他不安心。
不过即使不知道宿谊的被害妄想症,王博源知道宿谊身份贵重,若非他亲自送回,定要让他信任的心腹和亲兵送,但他这次离开军营执行公务,只带了一位心腹,带的护卫也是普通士兵,他的心腹和亲兵留在边关帮他处理军营中的公务。
让这些人送宿谊,他也不放心。
这里离边疆骑马疾行只有大半日的路程。既然宿谊都离开京城了,也不缺这大半日的时间。他脱不开身,让朝中派人来接宿谊,他也安心些。
至于马上要打仗,边疆军营会不会不安全,这倒是不会。宿谊又不上前线,只要边关未被攻破,边疆军营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若是有什么事,让人护送宿谊先走便是。就算是戍边的将领,若是打到一半想临阵脱逃,基本都能逃掉,何况战争刚开始打的时候,送一个非将领离开。
不过说不定来接宿谊的人来的时候,仗还没打起来。王博源乐观的想。
“那便跟我走吧,我让人给京中送信。”王博源道,“休息一日,明日启程。”
宿谊道:“若是你事办完了,就今日走吧。我看你带来的人也不多,说不定明日走,我和你一起的消息就传开了,到时候路上说不定会跳出什么牛鬼蛇神。”
王博源表情立刻严肃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的?”
宿谊看了知府一眼,知府忙道:“下官先告退。”
王博源道:“无事,他可以听。他还是你们河清家的女婿。”
王博源后半句带了点戏谑,宿谊却一脸惊讶道:“你和慕家是亲家?和河清什么关系?”
知府忙道:“内人与慕大人同宗。”
宿谊点头。也就是不是什么比较近的亲戚?不过在古代来看,同宗也算比较近的亲戚了?何况现在慕晏是族长呢。这知府便和他也是一家人了?
宿谊道:“贫道有礼,贫道宿谊。”
知府忙还礼,还到一半,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让宿谊信任知府的是王博源自己,王博源话中却带了一丝酸意:“可以可以,只要是慕家的,同宗也是立刻可以信任的。”
宿谊白了王博源一眼:“说可以信任的也是你,现在阴阳怪气的也是你,怎么都是你。”
王博源哼了一声,道:“好了,罗大人回神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宿天师,宿国师。所以国师大人你不是正往京中给陛下祝寿吗?怎么迷路迷到这地方来了?”
知府回过神忙给宿谊行礼。宿谊封爵为国公,按礼知府该跪下,知府一着急,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宿谊忙把人扶住,道:“可别跪,贫道最怕人跪了,所以贫道都躲着不见人。罗大人实在是要给贫道行礼,作个揖或者行个道礼便成了。”
王博源知道宿谊的确不喜欢别人朝他下跪,也道:“既然天师都这么说了,罗大人可别跪了,反正你和他是一家的。”
那酸意都快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