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大姨妈,身上有血腥味,不敢留在马车内,血腥味会聚集起来,经久不散,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怀疑。
就当在外头吹吹风吧。
大姨妈来的太急,何钰完全没有准备,脱了一件亵衣,叠起来垫着身下。
他第一次来,来的不是很多,加上日夜颠倒,生活作息不规律,来的也极不稳定,有时候一下子很多,险些便漏了出来,有时候来的又很少。
何钰尽量多去上茅房,用草纸将血擦去,免得染红了裤子。
他一件亵衣不够换,又将原来那套丢在榻下的旧衣裳拿出来,里头垫上草纸,凑合着用。
因为大姨妈,也不敢再去找顾晏生蹭被子蹭饭,跟顾晏生都拉开了距离,平时巡逻也懒洋洋的,能装睡就装睡,能找机会错开就错开。
他这种变化顾晏生自然感觉到了,不主动找他,他便主动来找何钰。
何钰第一次感受到大姨妈的威力,平常能不动就不动,生活完全处于静态,日常全在睡觉。
躺着睡,坐着睡,站着睡,争取把这几天熬过去。
顾晏生以为他得病了,何钰便找借口,说他只是晚上没睡而已。
为什么没睡,又是个问题?
本来好好的在他那里蹭睡,突然不蹭了,怎么看怎么可疑。
他不说,顾晏生便一直盯着他看,看到他心虚,主动要说为止。
何钰也是没法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还不是咱俩断袖的原因,流传越来越广,你现在是太子,我怕影响你。”
要真是这个原因,早就避嫌了,还用等到现在,这理由怕是糊弄不了顾晏生。
顾晏生垂下眼睑,“你都知道了?”
???
知道什么?
他不说话,顾晏生自己解释起来,“昨天有人送我一个小厮。”
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做事的人,不是做事的人,那就是有其它作用,有什么作用不言而喻。
“你收了?”何钰突然起了好奇心。
顾晏生瞥他一眼,“你希望我收?”
何钰连忙摆手,“没有,你肯定没收是吧?”
顾晏生点头,“若我断袖之癖做实,那个人怎么会轻饶了我。”
说的也是,皇上正愁找不到他的失误,有这种癖好,以后还怎么当君王,怎么传宗接代?
历来的君王帝主便不允许有任何缺陷,连左撇子都算缺陷,更何况断袖之癖。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避嫌。”也就几天而已,几天后怕是他自己都受不了,整天躺在外头,风吹日晒的,皮肤都差了许多。
明明有顾晏生的榻不用,非要睡在外头,也是找虐。
“明白了。”顾晏生点头,“让何兄操心了。”
他说这话有些生疏,估计心里又在生气,他生气跟别人还不一样,不声不响的,你根本听不出来。
也就何钰留了个心眼,果然晚上便不见了他的踪影,没像白天似的,一直跟在他身旁。
生吧生吧,过几天大姨妈走了再哄回来,现在还是歇着吧,有点闹肚子。
何钰一天方便十几次,自然引起了其他人注意,皇后特意给他要了一碗止腹泻的药,催他喝下。
何钰大姨妈不敢喝,不过真的有点腹泻,便喝了几口,其余趁姐姐不注意,尽数洒在外头。
正逢有人路过,被泼了个正着,惨叫一声,何钰也被逮了个铁证如山。
皇后知道他有心事,这几天反常的厉害,便偷偷问他怎么了?
何钰没说实话,被逼问的紧了便说跟顾晏生闹了别扭。
这几日确实没见他与顾晏生走在一起,皇后信以为真,想替他解忧,便去找了顾晏生。
俩人大半夜坐在车上,先是不说话,你瞪我,我煮茶,顾晏生似乎瞧不见皇后探究的眼神似的,泡茶,洗茶,煮茶,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一壶茶煮好,先给皇后倒了一杯。
“母后有话就直说了吧。”
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皇上的正妻,所有皇上的儿女都要喊她一声母后。
皇后将茶捧在手里,状似无意问道,“你了解钰儿吗?”
顾晏生蹙眉,“母后何出此言?”
皇后并不接话,自顾自道,“钰儿天资出众,聪慧过人,从小便与寻常孩童不一样,他对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通通没兴趣,反倒更喜欢大人喜欢的东西,大概也是因此,他很不合群,至今没有一个朋友。”
小时候何钰很喜欢装大人,小包子脸一本正经,煞是可爱。
“你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于他而言很不一样。”皇后继续道,“既然是朋友,便该互相包容,有什么事不要憋着,与其你不开心,也让别人不痛快,不如打开窗户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