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钰在按与不按之间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按,他这副样子,无力在战,搞不好会被那两个人砍掉脑袋,想想临死之前还要遭一份罪,顿时坚定起来,手握在扳手上,用力拉下来。
那扳手刚动了一点点,外头突然有些动静,像是打斗的声音,隔着一层石板,听不真切。
何钰耳朵贴过去,那动静越发明显,有倒地重摔的声音,也有闷哼声,还有刀剑齐鸣的声音。
与一般的刀剑碰撞不一样,似乎听到了断剑的声音,能一剑砍断别人的利器,在皇宫中除了顾晏生,没有旁人了。
是顾晏生来了。
他果然知道,知道自己一定会在这里。
何钰现在这副样子,不可能帮到他,还有可能拖累他,所以暂时不能出去,接不到顾晏生的信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里头默默配合顾晏生。
还记得他俩第一次来的时候,师傅也曾经试探过他的功夫,第一部 分便是密道里的方格,何钰按照记忆挪动。
现在外头的人都已经到了最里头,第一部 分的机关突然动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诡异,没人当回事,只以为何钰人在密室里,又被堵住了看向外头的洞口,便胡乱启动机关,死马当活马医,想瞎猫碰死耗子。
也只有顾晏生盯着看了几眼,他一分神,便立刻被两个人夹击,顾晏生一个侧翻跳去中间,朝第一部 分方格跑去。
他看出来了,何钰的意思。
他俩唯一与这里相关的记忆便是那次他被何钰引来这里,武夫子想叫他拜师,他没肯的那次。
那次何钰这个坑货想坑他,欲要先一步离开,看他笑话,顾晏生将人抓回来,绑在一起,何钰走哪,他便走哪,细细一瞧方才那些方格上下起伏,跌落的顺序与那日一模一样。
何钰是想配合他,俩人合力杀那两个暗卫。
他不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受伤了,否则以他那个性子,早便耐不住寂寞,急匆匆飞奔而来,大显神威。
这种有机会炫耀功夫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不得不说他俩真的很了解对方,一句话没说,已经接上了头。
顾晏生得了何钰的暗示,飞身跳跃在方格之上,那俩人也不笨,一个在原地等着他,一个追过去,走他走过的路。
可他走过的路并不是所有都是安全的,也有他刚走过,便陷下去的方格,顾晏生刚踏过,那人抬脚就要踏去,谁料底下陡然一空,他整个人掉了下去。
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掉下去,已经有了经验,立马双脚分开,撑在墙上,正待上来,顾晏生一剑削去,另一个暗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干掉自己的同伙。
虽然暗卫之间没有感情,不过他的同伴死了,他自己孤身一人,斗不过两个人。
顾晏生手里的匕首太利,只需加大力道,便能砍去他的剑,在这密道里四周空空,也没有阻挡的地方,一旦被他截住,便只能等死,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开。
所以他那个同伴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那人手在腰间一摸,两把细小的暗器飞去,顾晏生连忙下腰避开,掉进方格里的人脚下用力,想趁机上来,顾晏生不肯放过他,单手撑在地上,单手抓起地上的暗箭,陡然射去。
那一箭很可惜,没有射中,在他的意料之中,顾晏生没有失望,撑在地面的手一转,人便站了起来。
另一只手拿回他的匕首,整个人宛如拉了满弓的箭,蓦地飞身而起,双脚合十,飞快踹去。
这一脚若是踹实了,那人不死也残,最起码都会掉下去。
他有大半个身子在上头,小半个身子在下面,顾晏生踹的是腰的位置,避无可避。
那人也够狠,脚下一松,人往下掉了掉,又重新撑起身子,同时弯下腰,避开了顾晏生那一击。
顾晏生一招不中,另一人便赶了过来,俩人在方格旁边大打出手,顾晏生仗的是手里的匕首利,几乎无所顾虑,想砍什么砍什么,用剑鞘打来,便将剑鞘砍断,用剑击来,便将剑砍断,用胳膊,胳膊也能砍断。
唯一的缺点是太短,他自己个头又小,手臂没有人家长,那暗卫若是用手臂控制住他的,他便无处施展,匕首也有可能被打掉。
顾晏生反手握刀,会被打掉的可能性很少。
他在百忙之中抽空摸向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刚要打开瓶塞,便被上面那个暗卫踢掉,瓶子脱手而出,飞在空中。
顾晏生匕首向上,陡然刺中药瓶,里面的药粉洒了一地。
底下的暗卫为了避开那些药粉,连续做了好几个大动作,但还是有些药粉落在他身上,他以为是毒药,尤其是看到顾晏生嘴角勾起的模样,顿时心凉了大半,拍药粉的时候手忙脚乱,一个闪失掉了下去摔死。
攻人先攻心,心乱了,人便撑不下去。
那方格下尽是倒插起来的剑,那人刚一坠下便被数百把剑穿过身体,死的透透的,不可能生还。
解决了一个,便只剩下一个,那暗卫知道自己今日还能活着的机会很小,一发狠,猛力攻来。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优势,首先个高,腿长,功夫比顾晏生高,虽然顾晏生利用了机关的便利,不过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强。
耳聪目明,但凡有一点动静,便能先一步察觉,然后后退,即便不杀顾晏生,也要先保命,便是这种谨慎心态,叫他活到了现在。
发现上头有人随时注意他们行踪的人是他,设计假死,然后接近何钰密室的人也是他,他是暗卫的小队长,比那些人多熬了三五个年头,接触的人也多,做的任务数不尽数,弄不死两个小鬼,怎么能先死?
这便是一场战争,看他们三个谁能活。
他俩一个手中拿着残剑,一个背后有伤,勉强还能撑住,里头的何钰倒先撑不住了。
他浑身发软,无力,仿佛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似的,虚的站不起来,那手抖的也握不住扳手。
也就撑了一小会儿的时间而已,便满头大汗,喘气声粗重。
这样下去怎么行,顾晏生那边如何不知道,他这边倒要先倒下了。
何钰低下脑袋,拔下头上的金钗。
来之前何钰先去了凤秀宫,将能拿的,能戴的玩意儿全带着身上,这金钗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