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萧琅,“快去啊,傻站在这做甚?”
刨腹产三个字不难理解,刨腹两个字就是剪开肚子的意思,产便是生的意思,合在一起就是说,如果周筱生不下来,就剪开她的肚子生。
“有危险吗?”他咬牙问。
“一半几率。”刨腹产在现代非常常见,应当是没有危险的,但他这个时代从来没有过刨腹产一说,何钰也是第一次做,怕出事,所以说了一半几率。
“若真的生不下来,便是一尸两命,刨腹产再坏也比那个好。”何钰安他的心。
萧琅还是有些不信任他。
何钰太小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真的没时间了。”何钰说了个谎话,“刨腹产是我在姥爷家看到的,你也知道太师家里女眷多,儿女更是满堂,有一次姨母生不下来,便用了刨腹产的法子,现下母女平安。”
萧琅依旧站着不动。
“嫂嫂的事咱俩都有责任,你杀人会做噩梦,我就不会吗?”
当然也会,而且这不是一条人命,是两条。
“你想让咱俩都成罪人吗?”
何钰站起来,萧琅不去,他便想自己去,不过萧琅比他快了一步,转身离去。
老实说何钰松了一口气,刨腹产一说这里还没有,萧琅不放心他也是理所当然,周筱大着肚子又不能冒险,搞不好便是一尸两命。
周筱喘着粗气痛苦道,“若真的生不下来,保孩子。”
何钰一惊。
竟真的有这样的傻女人,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生命。
“一定会母子平安的,我保证。”何钰不想让她紧张,“深呼吸。”
他在里面安抚周筱,为了避嫌,也不敢往她身下瞧,被人看了身子,周筱这样保守的女人谁知会不会直接跳河自尽?
何钰背过身子,看不清周筱的表情,只知道周筱握住他的手用的力气极大,即便忍住了,喊的还是撕心裂肺。
他突然有些恍惚,当年母亲生他的时候是不是也那么痛苦?
母亲常说不爱他爹,若真的不爱,会为了他生四个孩子,遭受四次痛苦吗?
明显还是爱的,而且十分爱。
他俩的爱情比较奇葩,整日都在闹别扭,他爹骗他娘‘娶了几个媳妇’,生了几个娃,他娘便骗他爹,说她不爱他。
可以说是天生一对了。
何钰派出去的人最先回来的是马夫,带了个大夫过来,可那大夫是男的,周筱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如何也不肯进来,说是女人生产,污秽。
何钰刀架在他脖子上,强逼着他进来,他还是不肯,后来在大笔金钱的利诱下不得已点了点头,谁料周筱那边又出了状况。
大夫是肯进来了,周筱又不肯了,怕被看光了身子。
何钰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倒是忘了,这不是何玉那个时代,人人都要避嫌。
幸好元宝脚程不慢,小跑着将一个产婆背了过来。
那产婆裹着小脚,走的不快,他暗暗着急,便直接将人背着过来,累的满头大汗。
“少爷少爷,稳婆来了。”
稳婆五六十岁,被他颠的到地方后猛吐了一回,元宝赶忙给她递来水,简单漱完口便急急进了门。
不多时里面响起声音,“剪刀拿一把过来,再去烧些热水。”
热水齐夏已经去烧,何钰反正没事,便过去催,齐夏烧的火大,很快水便滚了起来,俩人灌了一个木桶,叫元宝背着身子送进去。
剪刀也被萧琅一并给了元宝,元宝咬在嘴里,拿去给稳婆。
许是里边没什么事,元宝很快过来,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正要出来,被何钰叫住,“你就在里边待着,给稳婆打个下手。”
事后他就说元宝是女的,糊弄过去。
事实上元宝是男是女,他还真不太确定,反正他说是女的,元宝也不敢反抗。
元宝‘哦哦’两声,又拐了回去,听稳婆的吩咐。
屋里时不时传来一声惨叫,大夫在外面,稳婆在里面,双向保险。
何钰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后悔,不该逞能,与萧琅在屋里打,若他俩没打起来,周筱就不会有事。
萧琅比他更后悔,毕竟这事是他挑起来的。
俩人沉浸在悔过中,一左一右走来走去。
天上还下着雨,只是比原来小了许多,细雨绵绵,俩人顾不上打伞,也没躲在屋檐下,或许淋淋雨是好事,至少能冷静下来。
四周静悄悄一片,只除了周筱那屋,动静惊醒了另一边的老奶奶,老奶奶弓着身子起来看看。
她身体不好,老眼昏花,谁都不认识,倒是瞧着萧琅眼熟。
萧琅待了有一段时间,花了番功夫将人哄回去。
周围又陷入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筱一声厉吼,过后响起娃娃哭的声音。
“生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