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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那头没人说话,时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偷偷掉眼泪。

陆商知道她会来求自己,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还以为时黎会再坚持几天,在时琴那吃了苦头,挨了打,才会知晓他的好。

听着电话那边细碎压抑的哭声,陆商面色微变,平白生出一股烦躁,有些不耐地说:“时小姐想通了?”

想通了时兴集团需要陆氏的注资,想通了嫁给他也很好。

时黎目光落在花坛的野菊花上,怔怔问:“之前你说的,还算数吗?”她不能再麻烦苏晴晴了,她现在正在让她的朋友烦恼,时兴也拖不了几天,已经有高层管理准备跳槽,她穷途末路,已经没办法。

陆商停下手中批改文件的动作,懒懒道:“什么?时小姐,我忘记我说过什么了,您可以再告诉我一遍,我答应你什么?”

有求于人,时黎只能忍,她咬紧唇,双手微微颤抖,几乎一字一顿,“陆先生,你还愿意娶我吗?我希望你能注资时兴集团。”

陆商面沉如水,并没有觉得解气,反而心中一块闷得厉害,可他还不想那么轻易饶了她,想到之前她回绝自己时的干脆,像看到鬼一般跑出去,陆商讥诮反问,“时小姐求人就是这个态度?难道时老先生没告诉你,求人要亲自上门吗?时小姐今天拜访虎庄药酒的王董,可是十分诚意。”

时黎双瞳一紧,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她用力全身力气,才能平静回道:“好的,我这就前来拜访陆先生,顺便再与陆先生商议一下,我们的婚礼。”

电话被挂断。

陆商想要继续处理合同,垂着眼帘又不知不觉想到时黎,眼神也不由自主落到手机上,心中翻涌千万个念头。

自己这么对待时黎,她真的会来吗?万一她又后悔了?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她出门一直都用着司机,现在这样窘迫的模样,怕是不想给司机看到,她还会来吗?

陆商眸色一暗,随即又笑了笑,自嘲摇头。时黎又不是傻子,也就隔了半座城,能遇到什么危险?

可,身边的保镖也看得出,陆先生神色很不好,嘴唇抿成一条线,烦躁地将手中的钢笔转来转去。保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会,陆商就推了椅子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淡淡吩咐:“老徐,帮我把时小姐接过来。”

叫老徐的黑衣保镖刚想离开,陆商又喊停,换了主意,“不,还是算了。老徐,你跟着时小姐后面,不管她去哪里,护着她别让人欺负去。”

时黎不见得会买他的账,万一她又后悔了,陆商也不会强迫她。

他已经等了十几年,还怕这一时半会?

第7章 合约

苏晴晴驶过中央花园第二个红绿灯时,手机响了。

“喂——”

电话那头一个清冷的女音,“用蓝牙。”

苏晴晴撇撇嘴,还是按照她说的,开了蓝牙耳机,“说吧,啥事?”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似乎听出苏晴晴已经戴上耳机,这才缓缓开口道:“事情处理怎么样?时黎在你身边?”

刚好遇上红灯,苏晴晴也有时间和江柔掰扯掰扯,将今天两人经历的全部说了一遍,她不耐烦用指甲敲方向盘,总结,“白浪费一天时间。”

江柔轻轻笑了声,隔着话筒竟冻得苏晴晴打寒颤,“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不等苏晴晴开口,江柔又慢慢道:“王建国卖假酒,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们竟然不从这里想方法?说你们蠢还是该夸你们太善良?”

苏晴晴反驳,“也不能说是假酒,就是没什么疗效的保健品,市面上多得是,你能怎么办?”

“怎么办?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呀。虎庄药酒是保健品,并没能通过甲类非处方药审核,更别谈转化为处方药论证,根本没资格在各大上星卫视投放虚假广告,呵,从这点出发,你们写一封举报信闹到药监局,顺便买点水军在网上炒作他们卖假酒,用不了几天,王建国就要来求时黎了。”

商家最怕遇上蓄意为之的泼脏水,身正影子也能是歪的,更别提王建国根本行不正!

苏晴晴想想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江柔太天真,“你以为王建国就不会买水军吗?他买通媒体可不少,我们闹不大的。”好歹也是药酒龙头企业,没点人关照也壮大不了,她们几个小丫头片子翻不了天的。

江柔幽幽叹气,觉得苏晴晴蠢得无药可救,“王建国买通是南方系媒体,总共也就二十多家,咱们可以从自媒体和北方系下手,更何况……”大多数网民根本不具备探求事情真相的能力,听风就是风,媒体不会放弃这么大流量的民生案子。

苏晴晴听见江柔吸气的轻微响动,夹在耳朵里又冷又森,“虎庄药酒,主打可是虎骨养生。呵,咱们从这点下手,说他们盗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王建国不死也要给我扒层皮。”

一般虎骨、豹骨等珍稀药材购买都是要求合法手续,并且一次购买量不能太大,王建国为了节约成本一定是用猪骨、牛骨替代,如果网上轰轰烈烈谴责王建国盗猎野生动物,虎庄酒业一定会拿出相应证据证明自己虎骨来源合法,但,一旦公布真实数据,网友发现虎庄药酒年购买虎骨不过几十斤,他们会怎么想呢?

是王建国放弃购买合法渠道的虎骨,转投更为廉价的“黑渠道虎骨”?还是王建国在掺水、造假?

苏晴晴直接将车开进路边的黄线停车位,熄了火,趴在方向盘上,笑着问:“王建国也没惹你吧,你忙着要送他上断头台?”

江柔声音照旧软软的,“这不是为了时黎嘛,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王建国做了这种事,就要做好准备承担后果。单瓶利润能超成本六十倍,就该操着卖白。粉的心,哪有躺在地上数钱的道理?人家淫。秽。色。情产业链单利润不过42%。”

简而言之,王建国赚得可比写在□□上的违法经营多得多。

苏晴晴起了兴趣,啧啧嘴,“江大小姐再帮我们出出主意,时黎的姑妈怎么处理?”

江柔无聊打哈欠,根本不上当,“我得征求时黎的意见,现在说出来没意思。”她还不知道时黎对时琴什么想法,万一她下手太狠,人家又亲亲热热一家人,她不是反惹一身腥?

苏晴晴咯咯笑,江柔是她们中最毒最聪明的,毫不夸张地说“三千万人里挑不出一个江柔”,有她帮忙出主意,虽然都是损人利己的主意,但皆有效。

“得!我这打电话给时黎,咱们也三年多没聚了,今晚我做东,你也要来。”

给曾经的王叔叔下绊子,苏晴晴是没一点心理压力。

“不了,我还要写论文,还有一周死线,我查重率还在11%。时黎想见我,直接打我电话就行,怎么说,还是那句话——清纯江柔随时为她待命。”

两人简单打趣两句,挂了电话,苏晴晴就直接拨号给时黎,电话响了几声,被挂断了。

时黎正坐在网约车中,默默看着车窗外,苏晴晴的电话她有点不想接,看着不远处的陆宅,时黎扯了扯嘴角,嘲弄地笑。

她不想与苏晴晴说话,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委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很害怕自己会再次丧失与陆商单独见面的勇气。

保镖将时黎引进陆宅,这一次时黎直接上二楼,陆商在书房等她。

书房的红木门极重,时黎第一次轻轻推,竟然没推动,待她再试第二次时,一只骨节粗大的手伸了出来,从内替她拉开门,老徐憨笑着让出道,时黎点头致谢。

光晕交错,陆商正立在落地窗前,听到门口有动静回头淡淡瞥了眼,见来者是时黎,他眸色一深,嘴角慢慢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指了指不远处的檀木椅,缓缓道:“老徐,出去。”

“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