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已经是距离太平佛乱十几年的事情了,两人虽然知道那些人跟所谓的太平佛乱有联系,也只是听过就罢了,并没有继续去查探深了。
如今,这才头一回见到太平佛的真面目。
“就这德行?佛?”卢斯指着地上的那个恶鬼,“不过,有个这样的‘佛’,也怪不得那些佛兵都是那种样子了。”
那老捕快道:“这太平佛相传出自罗刹一族,以杀成佛。当年祂的那些个佛兵,也都说什么奉佛祖法旨,度人世一切苦难。被他们杀的人,死得越痛苦,越信奉太平佛,死后就越容易入佛国。”
冯铮忍不住问:“还真有人信?”
老捕快点点头:“真有人信。甚至还有人奉上全部家财,就是为了让那佛祖神兵杀了自己全家老小。当年小人就见过,一家子啊,死得一个比一个凄惨,那家主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头还让人割了下来,可那张脸上,竟然还是在笑着的……”
话说完,老捕快打了个哆嗦,众人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太瘆人。
“兄弟们都知道这事有多要紧了,可不是寻常的妖道害人,且这些人已经到了咱们开阳低头了,这是得亏趁着现在发现了端倪,否则日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待会探查的时候,都注意着点,宁肯多花功夫一无所获,也不能省了时间漏过了情报。”
众人都点头称是,他们年岁都比卢斯和冯铮大,虽然不都像是老捕快那样,亲身经历过太平佛乱,可多少听说过一些。这时候越发打起了精神,谁都明白,要真是让这邪教在开阳闹了起来,那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师兄弟俩又派了人把太平佛的消息送去给了瑞王和周安,如果可能,希望能能连夜进宫,要几个和尚和道士来,和尚得熟读典籍,道士要精通丹道。
天际露出一点光的时候,瑞王亲自送了四个人过来。两个道士,两个和尚。彼此介绍,两个道士叫明真、明悟,和尚叫无口、无耳。
“小子不通文墨,这些典籍,还要几位大师辛苦了。”卢斯规规矩矩的给这四位行礼,别管他们是真神佛还是假神佛,反正现在卢斯只要他们能够从书本和药物中发现线索和真相,那就得把他们伺候好了。
四人也回礼,连道不敢。
然后就不废话了,卢斯把和尚朝淳安的卧房一塞,带着道士到了丹房。
两个道士进门就一皱眉,明真去了左边的柜子,明悟去了右边的柜子。明悟刚拉开头一个小柜子,突然就一声大喊:“哎呀!孽障!”
“道长,怎么了?”
“这乃是……紫河车。”明悟指着那里头的东西道。
“啊?”
“无量天尊!”另外一头明真一听这话,也打了个稽首,两人一起唱起了经来。
道经虽然没佛经那么多梵文音译,可让在卢斯这半文盲听来,也是够艰涩难懂的,只知道该是祈求往生,赐福的经书。
“两位道长,紫河车是何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路上大概猜到应该是人身上的物件了。
“紫河车……便是胎盘,我等炼丹都是以鹿胎、熊胎、虎胎为料,但那也是有伤天和,需以法事供奉。这个,却是人胎。”
明真道:“也不是没人用人胎,但那都是在女子生产之后自然脱落,再经过处理的。眼前的这个,胎盘还包裹着胎儿,怕是直接从母体中取出来的。”
卢斯顿时觉得这屋子里的血腥气更浓了,好像还能听见女人的惨叫和孩子的哭泣:“道长,您二位的意思是,有人杀人取胎?”
“是。”
“麻烦二位道长看看,这柜子里的是不是都是人胎?”
两个道长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拉开,果然那十个抽屉里放着的都是裹着胎儿的胎盘。
卢斯……觉得他这辈子真的都不想再见到药柜子了,可现在他还得在这站着,硬生生的看。
再朝下看,那些个放在各种瓶瓶罐罐中的鲜血,道长们却是分辨不出来了。他俩只能道:“从放紫河车这种邪物看,这些血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卢斯点头,也同意这一点:“麻烦两位道长了,还请两位慢慢整理这些物品。”
两人打了个稽首:“此等妖道坏我道门声誉,我等责无旁贷。”
卢斯从里头出来,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可还是觉得那血腥味在鼻子里乱窜。十个紫河车,就算四个月的胎儿不算人,那也是十条人命。这年头割开了肚子,可绝对是没有能缝上一说。
瑞王和周安从隔壁看了太平佛的图案出来,就见卢斯在外边一脸沉重的撇嘴:“怎么了?”
“那里头,四个月的紫河车……”
“啊!”“什么?!”
没等卢斯解释,那两人都脸色大变,显然是他们都知道紫河车是什么东西。
“果然是妖道!”周安斥骂,之前也不是没在开阳惩处过坑蒙拐骗的,但那些人再怎么缺德,也没说剖开怀胎四个月女子的肚子。
卢斯道:“开阳府这两年来,没听说过有丢失了怀孕的妇人,这道观里也不见有女子,怕是他们这些人,还另有地方。”忍了忍,卢斯还是问了瑞王,“殿下,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病?”
瑞王脸色一变,但也知道卢斯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哥没中丹毒。”
没中丹毒,但是那病不好说,不能说。
“那就好,方才得罪……”
“别说这个,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能对着我问出这些话,我只会更喜欢你。”
卢斯咧嘴:“别,殿下,您还是别喜欢我了。”
“去!此喜欢非彼喜欢!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要是喜欢,也是……”瑞王语气一顿,但没再说什么。
现在这案子越查越大,卢斯也没心思管瑞王的少男心,就这句习惯性的调笑,都让他觉得有愧对那些冤魂:“殿下,我去继续搜查了。”
“嗯,我们俩不给你添乱,就在这呆着。”
两百二十七个无常司的无常,除了必须留在家里看见的,十三个去了外地的,两个家里老人过世正在操持丧事的,其余一百七十四个人全都人来了,一点一点的,把这座道观翻了个底朝天。
乱七八糟的东西,是翻出来了不少,但是,就像那两个小道士说的,女客居住的院子道士们的地方泾渭分明,他们到底是怎么祸害女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