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陆饶开车离开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陈沫后脚就从秦意的来电中得知,陆饶去公安局将乔艾带走了。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握着手机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像是为了担心她胡思乱想,秦意还破天荒了在电话里多说了几句话:“你也别想多了,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乔小姐毕竟没有犯罪,她配合调查,警方不能非法拘留,即便陆饶不去接她,天一亮,警方也是要把她释放的。”
“哦。”
陈沫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站在阳台边缘,一个人望着黑乎乎的花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饶那天晚上没有再回来。
结婚三年多,陆饶夜不归家是常事,以前陈沫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今天却显得十分焦躁。
她一个人在阳台站了很久,直到东方天际都缓缓呈现出鱼肚白,才伸手揉了揉酸涩困倦的眼睛,准备回房去睡个回笼觉。
“小羽?”
陈沫一转身,就吃惊地看到站在阳台入口处的陆小羽,浑然不知道他到底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陆小羽皱眉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满意她此刻大惊小怪好像受到惊吓的模样。
废话,让你转身突然见到了大活人试试?
陈沫心中毛躁躁的,语气自然不好:“你在这干什么?”
“我舅舅呢?我有点事情找他。”陆小羽明知故问地说。
“他出去了。”
“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寻欢作乐去了呗。”陈沫语气很冲。
她用手搓了搓自己被冻了大半夜的脸蛋,也没管陆小羽难看的脸色,直接错身越过他,回自己房间去了——陆小羽就这样盯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看得出来她心情十分不好。
他在心中不悦地想,可能是因为他舅舅的原因。
陆小羽是不知道这种愚蠢的“见义勇为”到底有什么意义:一个已婚男人,这样骤然丢下妻子,大半夜的去“拯救”另一个女人?他哪里可能在这栋房子睡得安稳,今天本是一夜无眠,陆饶开车出门的时候,陆小羽是知道的,也从王觉的口中知道他是去了警局。
更清楚他是前去接那个叫乔艾的姑娘。
陆小羽觉得他舅舅这样做太恶劣了。
尤其是,陆饶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回家。
陈沫面上没有说什么,甚至也连个询问的电话都没有打,但是偶尔都在家同桌吃饭的时候,陆小羽还是看得出来,陈沫的心情不是太好,她就连挑刺a的心情都没有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小羽总觉得,自从那天晚上他舅舅开车离开陆宅之后,陈沫再跟他见面时,态度就与他刚才来那天发生了天差地别。
她太冷淡客气了。
冷淡客气得不像是陈沫。
就连a都开始偷偷吐槽,心说这女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下子转性了似的,对她又好了起来。
早上吃完饭,陈沫若无其事地出门要去公司,却被陆小羽叫住了。
这时候a正好不在,陆小羽实在没忍住,冷嘲热讽地道:“你要是真不放心他在外面,大可以打电话理论,这是你作为妻子的权利,何必假惺惺装了大方,随后又拿别人撒气。”
“谢谢你的‘关心’。”陈沫重重咬牙,“只是我实在用不着‘理论’。”她表情十分地不好看,语气却很轻缓,“你大概是不在家待的时间长了,所以少见多怪,男人,但凡有点钱权的,哪个在家待得住?没道理他之前都是这样,可你回来了就得转性。”
说完,陈沫面无表情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出了大厅,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车子发动离去的声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小羽隐约已经对陆饶心生不满。
平心讲,陆小羽如今对待陈沫的感觉,可能跟陈沫对待他的差不了多少,大概都是明知道双方不会再有多少可能,却又在心底强烈不甘,看不惯对方离了自己过得快活,可却更见不得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怠慢。
陆小羽是见不得陈沫的被慢待的。
可是陆饶却始终还是慢待了她,而且已经习惯。
……
说实话,陈沫起初并没把乔艾当回事,在她看来,乔艾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更毫无拿得出手的长处,真要说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那恐怕那只有那点惺惺作态的“温柔贤惠”了,陆饶如果真被那黑妞迷得神魂颠倒,陈沫只能认命自己嫁了个低等物种,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可是他自己前脚才说了好好过日子。
甭管她有没有心思要跟他好好过,可是他这样话才出口没两天就打她的脸,陈沫觉得挺狼狈的。
可她没想到,这种狼狈还远远不止于此。
这天上午,公司高管例会,陈沫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快中午了,总秘小杨过来通知她说,有个女的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来了,但是又没说自己是谁,也没预约。
小杨表情苦苦地说:“真的好怪啊,她很凶,直呼其名地说要找您,像是个催帐的,我本不想理会,可是她反复换着号码打来,最后在我的逼问下,才说找您有急事,我说您在开会她还不依不饶,每隔几分钟又打一次……”
陈沫翻了下通话记录,果然是好几个陌生号码,她心中其实隐隐已经有了些念头,对小杨说:“她待会要是再打来,你不用跟她多言,直接转到我办公室,我来处理。”
“嗯,好。”结果,陈沫刚刚转身都还没踏进自己的办公室,那座机就又响了,小杨迟疑地看了她一眼,陈沫示意她直接转到办公室,然后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自己拿起电话,清了清嗓子说:“你好,请问哪位。”
“你是不是陈沫?”
电话果然是乔艾打来的。
说实话,跟那姑娘,陈沫都只正面见过一次,而且全程没什么交流,但她怎么会记得她的声音呢?大概是她在电话里的语气,令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护食的小狗,一如陈沫第一眼见到乔艾那时候一般,令她十分反感,却又不屑与她争斗。
“我是,请问你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陈沫在电话里冷淡地说。
“请你离开阿饶,跟他离婚,他并不爱你。”
那人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很激动,都带上了微微的颤抖,可却又是掩饰不住地对她的厌恶:“我们阿饶在一起已经五年了,我们经历过风雨,共享过快乐,我们甚至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他都已经同意了我可以生个孩子,可是你的出现,为我们的关系蒙上了一层不光彩的灰尘——你让我成了个人人喊打的第三者。”
她显得十分愤怒,但是强自压抑着,没有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