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上香参拜的香客这么多。可没有几个去吃斋饭的。进了这家古香古色的饭馆,里面比较空,只有靠窗的一张红木桌子坐着两个吃饭的客人。
四个人冒着汗,喊服务员先上了茶水,然后点了几样素斋。
这时,那青年小伙子低声说:“老妈,你看靠窗边的那个人,长得多吓人,脸上有道疤。”
四个人一起看过去,吃饭的这两个食客,都是中年男人。一个胡子拉碴极是猥琐颓废,还有一个男人满头白发,眉清目秀眼神清澈,可惜脸上多了一道大疤,像是被刀砍过的,一下就破了相。
中年妇女用筷子打了下儿子。低声说:“别乱讲,江湖中经常有样貌出奇的怪人,往往身负绝艺,一句话就能得罪人家。咱们吃咱们的饭……不对,老罗,我怎么看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有些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
老罗看了看。点点头:“小菲,我也觉得有些眼熟。”
中年妇女爱昵地打了一下他:“都多大岁数了,还叫小菲。”
年轻小伙子笑:“在老爸眼里,老妈永远都是他的小菲。”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让人家若若听了笑话,觉得咱这一家人都不正经。”叫小菲的中年妇女笑。
那个叫若若的女孩子赶紧说:“黎阿姨,我怎么会笑话呢,我反而觉得你们一家特别幸福。”
“还你们你们的。等你大学毕业,你和罗云就结婚了,咱们就是一家人。”小菲的中年妇女笑着说。
罗云的小伙子爱恋地抓着若若的手:“老妈老爸,真的,我第一眼看到若若就特别动心,就觉得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
小菲的中年妇女说:“李若,我们黎家的家风甚严,如果日后罗云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肯定狠狠收拾他。你放心,嫁到这个家里,你就是我们家的媳妇,我肯定会护着你。”
李若笑着没说话,能看出这个女孩极有涵养,也是出身大门大户,知书达理。
她侧头看了看靠窗那张桌子,目光聚焦在脸上有疤的那个男人,她怔怔的出神,不明白为什么看这个男人竟然有极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过。突然的心动让她呼吸急促,心像针扎一样疼。
这时,靠窗的两个人说起话来,他们交谈的内容引起这一家四口的注意。
脸上有疤的男人说:“程序员,最近写什么大作呢?”
猥琐颓废男说:“上次听完你说的皮南山和解铃故事。觉得不错,已经写完了。现在没什么可写的,正在精神之旅。”
“哦?打坐还是冥想?”疤痕男人饶有兴趣地问。
“齐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信上帝吗?”程序员问。
齐翔笑着说:“你相信寺庙吗,你相信电磁场吗?”
“别绕圈子,直白点说。”程序员瞪他。
齐翔说:“关键问题不在于我信不信上帝,而是上帝信不信我。量子力学知道吗。薛定谔的猫,当上帝在观察我的时候,我对于上帝才会有意义。”
“有点意思。”程序员说。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齐翔问。
“我觉得我好像在某些时候可能接触到‘上帝’了,我感知到了创造我们世界的这个智慧体。我想尽可能的和这个智慧体进行沟通,想问问他是怎么创造这个世界的,又是怎么编排我们命运的,为什么齐翔你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我程序员到现在还找不着对象。”
这话一出,吃饭的几个人都笑了。齐翔这才觉察来了新客人,他看过去,恰好小菲的中年妇女和李若的女孩也看过来,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笑声没了,几个人都感觉心头巨震。
程序员还在喋喋不休说:“我觉得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上帝’并不是一个理想化的形象,他是不完美的,只有抽象的东西才不会有缺陷,就因为他的不完美,这个世上才存在着很多的痛苦。”
痛苦这个词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现场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沉默中。
这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许多香客纷纷跑进来避雨,两桌人很快就被人群分开,再也不见。
不知谁的手机响了,放出一首曲调铿锵的曲子,细听还带着沧桑。
“这是什么歌?”齐翔听得入神。
“好像叫《九九八十一》。”程序员说。
歌词悠悠飘荡:
……
浮世千寻沐
冲淡了我的轮廓
纵深入尘埃里雷雨大作
我也放声而歌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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