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满桌人,尤其是刘振江和刘河,已经没了刚才那幸福甜蜜的感觉,浑身不寒而栗,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现在基本能确认,这个中年妇女就是死去的刘振江媳妇,这里是她的执念世界!她的执念就是相夫教子,做个好媳妇。她不可能和真正的刘振江还有刘河一起,所以她的执念控制了这里的一些人,做她的老公,做她的爸爸和妈妈,做她的女儿。
我不禁想起一个很著名的事件,一个失去爱子受到重大打击的妈妈,把一个洋娃娃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成天抱着,形影不离,又是喂奶又是说话,情景惨烈而诡异,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沉默无语。
“小伙子。我的愿望满足了,我们这一家子多幸福啊。”中年妇女说。
我看着她,眼圈红了,是可怜她吗,我也说不好,感觉心里像是很多小猫在抓挠。如鲠在喉,眼泪就在眼圈打转。
刘振江的帝王梦里没有家人,刘河的江南梦里也没有家人,而这个朴素的中年妇女,她死后的执念仍然是当一个好媳妇一个好妈妈。
我是应该跟她说放下执念的道理呢,还是应该让她继续自己的幸福?
我第一次深深质疑自己修行以来一直秉承的观念。佛家总说不执,总说放下,“放下”二字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呢。
我喝了口酒,擦擦嘴:“大嫂,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中年妇女看我。
“我要去找另一个自己。”我说。
“小伙子,出了这道门就是外面。我从来没去过,也不想去,现在的我很满足。”中年妇女抱着女儿,她拉起女儿的小手:“跟叔叔说再见。”
“叔叔再见。”
我实在控制不住,眼泪流出来,哽咽点点头:“好。再见。”
我离开饭桌,来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一大家子,中年妇女在厨房里忙活,准备一道小菜,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门里还是那么一块光滑的石头,里面有我的人影,我太累了,坐在石头旁,抚摸着石面:“石头君,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鬼眼精灵在哪吗。你能告诉我,我还能不能离开这里?”
石头没有任何回答,里面映出的人影,也在轻轻抚摸墙面,诉说着我刚才的话。
我有种预感,鬼眼精灵就在附近,我离它越来越近。可到了这时,我却有种害怕和恐惧,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它,怎么面对自己。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世界的本源
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我来到户外的一片草地,这里绿树茵茵,阳光很好,一个小女孩正坐在草地上玩着玩具,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她抬头看看我,这女孩长得很清秀,扎着两只小啾啾,我忽然就明白她是谁了。
她是刘振江的女儿。她来到这里,这是她的执念世界。
在她的世界里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安宁。有的只是温暖的阳光和花草树木,小女孩一个人玩着,我没有打扰她,站起身穿过她继续往前走。
我发现一样规律,从刘振江开始,到刘河,王桂枝,再到这个小女孩,他们的执念世界范围越来越小。小女孩的世界,也仅仅是方圆几十平米的小院子。
我忽然有些明白执念的意义,不管是控制的范围是整个世界,还是方寸之间,都是心之向往的,是一个人最无法释怀的体现。
我来到院子的门前,推门而进,里面还是那面大石头,我没有再看它,径直穿过,打开下一道门。
这道门一开,眼前出现的场景吓了我一跳。
这里竟然是黑色的山洞,虽然看不到光源,这里还是有光的,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子,正坐在地上,拿着一块石头用力在洞壁上刻着字。
这个女孩我从来没见过,她穿着日式的校服衣裙,长发落肩,人长得特别精致,就是看上去有点怪,眼睛比平常人大,而嘴又是樱桃小口,五官都有种极致的夸张美。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刘振江一家,周强和罗旋他们,好像再没听说过有人进来,这个女孩是谁呢?
我走到她的身后,看到她写在洞壁上的字,整整一面墙壁上,写满了“罗旋”足有几百个,密密麻麻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女孩不管是谁,她肯定是认识罗旋的。我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难道她就是罗旋本人?难道来到这个世界,连原有的相貌都改变了?
“罗旋?”我尝试着叫了一声。
她回过头看我,没说话。
我和罗旋打过几次交道,她活泼开朗,还有些天真,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女孩的气质。
“我认识罗旋。”我说。
这个女孩再一次转头看我,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使了两次力气也没有站起,她的双腿特别细,像是得了小儿麻痹。
我心念一动,一俯身把她来了个公主抱。这个女孩实在太惹人怜爱了,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让人情不自禁就想保护她。
女孩在我的怀里没有反抗,而是眨着大眼睛说:“我见过你。”
我一颤抖:“咱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你是谁?你怎么认识罗旋的?”
“我叫小林。”她低声说。
我愣了,随即浑身颤抖,这是小林,是姚君君的人偶!我们发现罗旋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人偶,当时在猜测罗旋的灵魂和人偶一定是进到这里来了。
我赶忙说:“我叫齐翔,我和姚君君是朋友,请相信我。罗旋在哪呢?她认识我的。”
“我没有见到她。”小林低声说。
我愕然,问她什么意思。
小林看着我,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没有看到她。也没有感觉到她,我进来了而她没有。”
小林说话的节奏一停一顿的,听起来确实像木偶在发音。
我站在那里发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罗旋白死了?
“你刚才说,曾经见过我。这是怎么回事?”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