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解铃说。
王一安挠着头。绞尽脑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解铃看着王一安,突然鞠了一躬。
我们都吓了一跳,王一安脸色阴沉不定:“解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面壁,一直悟‘空’,始终不得门径,今日王兄一番话,让我因指见月,似有所悟。所以鞠一躬表示感谢。”解铃诚恳地说。
王一安叹口气:“解兄心胸,我也是佩服。”
罗小米道:“你们两个就别打哑谜了。”她拉着解铃的胳膊:“解哥,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当和尚吗?”
第八十五章 非常嫌疑犯
解铃笑着说:“当然不是了。面壁目的已经达到,当不当和尚只是手段,我还会出山的。”
“太好了,解哥到时候找我玩啊。”罗小米高兴地说。
解铃看着她:“无忧无虑无烦恼,小米,你比我快乐。”
“哪有啊。”罗小米说:“我也有一肚子烦心事,但我这人没心没肺,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第二天是崭新的一天。”
今天的事情非常触动我,我在旁边默不作声,慢慢回味。解铃的悟道,王一安的责问,罗小米的通透,陈竹的痴情,都让我有了一丝对生活新的感悟。
解铃还要面壁。把他们礼送出庙。我带着他们三个回到前寺,王一安没有了刚来时那股劲头。陈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释德和尚找到我,说济慈主持有事找我,我只好和他们告别,看着他们三人融入了桃花人海之中。
我和释德来到禅房。济慈长老坐在高台上,看着我:“齐施主,你来的日子也不短了,每天的安般念早课都在参加,现在可知自己犯下什么错误了?”
我想了很长时间,点点头,说:“一言难尽。”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呢?”济慈问。
“不违背良心和原则的前提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说。
济慈笑:“好,你坐在蒲团上入定吧,我帮你驱体内之毒。”
我拿过蒲团。盘膝坐在高台下,双眼微闭,观想呼吸,缓缓入定。这次入定,很快就进入了境界。不深不浅。既在观想呼吸,似乎又在观想自己。
稍微一分神就会从境界中出来,所以这种境界的维持相当微妙,好像在走钢丝。
冥冥之中,耳旁响起济慈长老的话:“入定,不要分心,我为你驱脑内之蛊虫,或有痛楚,或有幻象,皆不足虑。”
他的话如涓涓流水从耳边滑过,下一秒钟,我脑袋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蛹动。不要分神,我暗暗提醒自己,注意力依然在呼吸上,它动自它动,我就当视而不见。
时间不长,忽然出现景象,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想的,看到就当没看到,不往心里去。
这个景象说起来还真奇特,我看到那个穿着黑衣的东南亚老巫婆,拿着一把黑扇子,正站在荒郊野外,翩翩起舞。
她唱的是一首泰语歌。幻象中歌词我居然都听得如此清晰。她的腔调低沉诡异,歌曲如同一股妖风,在黑暗的树林中盘旋。
我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唱歌。此景虽诡,可我依然遵从老和尚的教导。不分心,继续观想呼吸。
黑衣巫婆唱够了,扇子一收,点燃身前的长蜡。
她盘膝坐在地上,捧起一个银钵。慢慢掀开盖子,里面黑黑的好像装着什么。
她举起银钵,对着嘴倒进去,我不看是不看,可发生的情景硬生生往脑子里钻。这个钵里,居然装满了类似蛆的虫子,每条虫子都有成人的食指长短,黄黄的,一节一节,分不出头尾,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不停的蛹动。
老巫婆嘴里塞满了虫子,她不停地嚼着嚼着,嘴角往外冒出黄色沫子。此时此景,太过诡异阴森,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分心不要分心。
她打开一个空碗,把咀嚼过的虫子渣子,全都吐到碗里。然后用刀割破了手腕,鲜血一滴一滴落进去。再用小棒槌在里面碾压,捣碎,和成糊糊。
她把手指探进去,使劲搅了搅,再拿出来。右手食指尖全是这种东西,她站起来,缓缓朝我走过来。
我心里一惊,状态立即开始不太稳定,要从定境中出去。不对啊,她能看到我吗?这里不是幻境吗?
冥冥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稳住!”
是济慈长老。
我长舒口气,继续观想呼吸,不再理会老巫婆,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巫婆走到我的面前,蹲下来。黑色面纱下露出两只邪恶的眼睛。她看着我,慢慢抬起手指,把指尖沾染的那些东西,开始在我的额头上画。
一股灼热感在额头散发开来,我强咬牙关,越是不去看她,心神越是不稳定。
我终于坚持不住,“啊”惨叫了一声,慌忙睁开眼。
自己还在禅房里,哪是什么荒郊野外。也没有老巫婆。我擦了擦冷汗,眼前只有济慈和尚一个人。他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很疲惫:“齐施主,你脑中蛊虫已经取出,自己看看吧。”
他拿过一个黑色的钵递给我。我朝里看了一眼。钵的深处躺着一只类似大蛆的怪虫子,周身黄色,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这才感觉到额头疼痛,用手摸摸,一手的血。
济慈说:“刚才你在定境中,我用法力驱逐出虫子,虫子无处可爬,只能破头而出。”
我心悦诚服,跪在地上给老和尚磕了一个头:“多谢师父。”
“你起来吧。”济慈说:“齐施主这段时间住在寺中,为人诚恳。做事有条理,寺中众僧都看在眼里。我把你的表现也转告了老友古学良,他说你可以出寺了。”
寺里虽然清苦,但突然要让我这么走,我还有点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