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巍这样说,同时在心里道,才怪,
“多谢掌门了,”听出言语里敷衍之意的王公公咬了咬牙,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来一样道,“请代老身向大国师问好,对了,老身还带来了一封圣上的谕旨,只是……为大国师的身体着想,暂时不要给他看。”
说完,王公公避开剑仆想挟住他的手,恭敬地告退,留着谌巍跟桌上没拆封的谕旨大眼瞪小眼。
车弘永得是在谕旨里说了什么好话,能把心宽似海的车山雪气病?
谌巍思忖半晌,还是伸手打开了这封谕旨。
***
谌巍离开不久,青城供奉观里。
被林苑带去在药青峰玩了一圈,得知掌门已经返回君子堂,供奉观无人照料,闵吉急匆匆赶回,满头是汗地推开车山雪的屋门。
结果他绕过屏风,一抬头,就发现屋里塌上并没有那个睡着的人。
“……!!!”
一瞬间闵吉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摆了,好在下一刻,听到开关门声的车山雪在里屋说话:“小闵?”
“先生你要吓死我,”闵吉连忙跑进里屋,“刚醒来怎么就在屋里走动?您……呃……”
想起车山雪是怎么欺骗他的事,心里犹有羞耻和怒意的闵吉闭上嘴,决定坚持他几天前定下的冷战计划。
可惜这计划一开始就破了功,因为闵吉发现车山雪在挑选出门穿的衣服。
“您您您要干什么!”闵吉冲上去,抓住车山雪翻出的衣服不放手,“林长老说您现在不可以出门!”
车山雪试图把衣服抢回来。
“听说我在塌上睡了两天,难怪感觉骨头都酥了,”他说,“放心,我不走远,就去山下转一趟。”
他竟然不是去院子里遛弯而是去山下!这混蛋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闵吉阻拦,闵吉阻拦没成功,半个时辰后,闵吉和车山雪一起出现在青城镇上。
……发生了什么?闵吉一脸懵逼。
忽悠人一套一套的车山雪脱下外面的披风,从山下走下来让他出了一身虚汗。他把披风挽在臂弯里,若有所思地倾听着青城镇上的人来人往。
“好像比冬试前还热闹一些啊。”他说。
“先生,我们先回去吧,”闵吉还想把车山雪往山上带,“掌门说过不许山脚下这些人上山。”
“是啊,”车山雪点点头,“所以我下山了。”
闵吉快哭了,“掌门会打死我的……”
车山雪安慰地摸摸他的头,“真可怜。”
闵吉:“……”
这一刻,小祝师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让大国师死。
可惜大国师这祸害就是不死,不仅不去死,他还优哉游哉地在青城镇里溜达起来。
“邸报!邸报!今天的邸报已到!”
书铺老板的呼喊吸引了街道上很多人的目光。
自从大国师让邸报从官员走向百姓后,那薄薄一张纸每日都风雨无阻地按时到达每家书铺,这两天的迟到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好奇的人们挤向书铺,很快因为邸报上的新闻爆发出一阵骚动。
车山雪也挤在人群里,他看不到报纸,只能找人问。
被他询问的男子一点也不吝啬地和他分享了新闻。
“今天的头条,雁门关的一万三千守军,是大国师出卖的!”
第29章 心似海,肚容船
仗着人小灵活,闵吉已经抢回一份邸报。闻言连忙展开,照着念道:“太.祖三子凛王,皇宗之长也。受上恩典,封大国师。然性不忠不义,结党营私,谋权篡位,目无尊上。且修习邪术,役鬼驱魔,祭卒一万三千六百五十五,假死以遁,天理难容……”
他越念声音越小,最后干脆住了嘴,抬头看车山雪的脸色。
车山雪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恰似谌巍对他的评价——心宽似海。
“这谁写的,”他还这样问,“邸报主管的文笔退步有点厉害。”
闵吉一边腹诽这不是重点,一边看向文章标题旁。
然后他愣了一愣,将报纸翻得哗哗响,将各个角落里都翻遍了,才困惑地道:“没有笔者名。”
“哦?”
车山雪挑起眉,问:“之前你说过,负责发行邸报的那个衙门是?”
“风雨部,”闵吉道,想了想,又给车山雪介绍,“您起的名字,大家都说很贴切。风雨部里的那些酸文士从来都听风就是雨,而且对这一点骄傲得很,哪怕事是假的也要把自己的大名冠上。今天他们是学乖了吗?知道这样写您会讨打?”
“小七呀,”车山雪笑眯眯从他手里拿过邸报,“风雨部可是供奉院的下属。”
“所以以前他们才不敢写您的坏话?”闵吉问。
“我觉得我没什么坏话可写,”车山雪貌似严肃地说,指尖从一行行墨印的小字上拂过,“如果有我的坏话,那一定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