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氏的丫鬟正在伺候她卸妆梳洗,冼氏漫不经心地问道:“少爷呢?”
一旁的嬷嬷道:“少爷像是去了临水小筑。”
冼氏没说话,一旁的丫鬟却道:“这小蹄子都死了这么久了,少爷居然还念念不忘,这不是生生地打小姐的脸吗?”
“啪!”这却是一旁的嬷嬷打的,那丫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惊又怒。
冼氏却恍若未见,一边取下耳环一边道:“嬷嬷轻些,我娘将她送来不就是因为这张脸么?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丫鬟连忙跪下来磕头:“少奶奶误会了,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说什么呢?”冼氏笑意盈盈,“我又没责怪你,我还盼着你赶紧承欢,生个哥儿呢!”
丫鬟不可置信地看着冼氏,冼氏挑起她的下巴:“这张脸的确是美,可这胆子就太小了,这样可不成啊。”
嬷嬷沉沉地道:“老奴听少奶奶的意思。”
“嬷嬷好生算算日子,找个最适合怀孕的时候,让哑奴把她送到少爷房里。”冼氏挥了挥手,“就这么着吧,先下去吧,我乏了。”
一旁的两个哑奴把茫然无措的丫鬟给拖了下去,房中只剩下冼氏和那个嬷嬷。
冼氏的眉头泛起了轻愁:“这都第几个了,若是再怀不上可怎么办?”
“少奶奶放心。”嬷嬷安慰她,“少爷不是喜欢眠春那种女人吗?老奴已经派人去找了,不日就会有消息回来的。”
“那就好……”冼氏喃喃地说着,却被嬷嬷扶着,“少奶奶,你乏了,先安歇吧。”
“我乏了……去安歇……”冼氏的神色显得有些木讷,却慢慢地走到了床边,又被嬷嬷伺候着脱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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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余没有再看,他觉得这位少奶奶的确有些问题,但既然已经得知了葛回的所在地,他也就懒得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回去。
陆徵等得焦心,看到他来,面上一喜,压低声音道:“找到了?”
简余点点头,带着他往临水小筑而去。
陆徵却有些莫名:“他在这里?”
“嘘!”简余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躲在临水小筑的假山边上,与屋子就隔着一片湖水,但是也能够看清屋子前面的空地上的确有个男人在舞剑,正是葛回。
作为燕京权贵纨绔子弟中的第一人,吃喝嫖赌这些葛回样样都会,但读书习武就一窍不通了,可眼下他不仅在舞剑,且这架势却不仅仅是个花架子,而是有真功夫在身。
陆徵看了一眼简余,却见他眉头轻皱,小声道:“这套剑法流畅凌厉,却暗含煞气,他又不曾上过战场,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煞气?”
陆徵一脸茫然,从他的角度,只是觉得葛回这剑耍的真好,至于什么煞气什么,还真感觉不到。
简余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靠近一点看看。”
陆徵点点头,忽略掉心中的不安:“你小心点。”
简余点点头,脚尖轻点,却是朝着屋顶而去,他与葛回见过面,虽然功夫可以隐藏,但精气神却是没办法隐瞒的,葛回双眼无神,故此哪怕感觉到了对方剑法凌厉,简余依旧不认为他的五感可与习武之人相比。
然而他才刚刚跳上屋顶,就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剑气袭来,他侧身一躲,然而还是被割伤了手臂,他回头望去,却正好看见葛回持剑抬头。
只看到那双眼睛,就叫简余心头一紧,这人根本就不是葛回,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见过的那个葛回。
“被你发现了?”葛回轻轻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眼露出压抑的兴奋和……危险。
“没办法,那就只能杀了你了。”
第五十七章 夜探二
在简余和葛回缠斗之时, 陆徵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人打斗的声音这么大, 莫说巡逻的守卫,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见,这怎么可能?
陆徵着急地看向简余, 哪怕他不懂武功,也能够看出两人几乎是不分上下,甚至简余还渐落下风。他想帮忙, 可又怕自己越帮越忙, 正在这时,他看见简余似乎不敌, 脚步一错,落入水中。陆徵一惊, 连忙也跳下水去。
这个小湖的水并不清澈,陆徵艰难地在水中寻找简余的身影, 冷不防旁边伸过一只手来,陆徵吓得险些呛水,却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睛之中, 他松了口气, 跟着简余朝外游去。
这个湖是活水,与内城护城河相连,这是他们来之前就查清楚的,当时也做好了后路的打算,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用上。
两人湿漉漉地爬上了堤岸, 春寒料峭,风一吹就觉得刺骨的寒冷,陆徵打着哆嗦问道:“你……怎么样?”
简余虽然脸色苍白,却比他要好很多,只是点点头。
“太……太冷……阿嚏!”陆徵揉了揉鼻子,“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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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离英国公府不远,陆徵早早安排了人在角门,见简余同意,连忙拉着他起来,却见简余捂着腹部蹙了蹙眉头,他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碍事。”简余道,“走吧。”
陆徵有些担心地搀着他,两人就这么走到英国公府的角门,陆徵敲了敲,角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柳枝小半张脸:“少爷?”
“是我。”
柳枝便将角门打开,见到两人湿漉漉的,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见他们都进来了,又将角门锁上。柳枝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这角门原就离竹覃居不远,不过很快就到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柳枝早就遣了丫头们去睡,连汲香都没有留下。但三人仍旧是轻手轻脚的,直到进了房门,陆徵才大大地喘了口气。
屋中烧着地龙,暖融融的,陆徵僵硬的手脚才算有了些知觉,他扶着简余坐下,又吩咐柳枝去拿伤药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