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陆徵从起床开始就有些纠结,一方面他现在真的不想见到简余,但另一方面, 对方现在受着伤, 那房子里看着就不像是有烟火气息的,他一个伤员, 吃饭问题要怎么解决?
可过一会,他又觉得自己纯粹是闲的蛋疼, 简余再怎么样也是赤甲卫统领,使唤个下属总是没问题的, 可又回想起昨晚见到的血淋淋的伤口,他宁肯回到房子里再包扎,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处境有多警惕, 他真的会让下属看到自己受伤吗?
再这么磨磨唧唧下去, 陆徵都觉得不像自己了,既然担心简余,与其在房子里胡思乱想,不如去看看他。
柳枝接到陆徵让她打包饭食的命令时也只是愣了一愣,但却什么都没问就去执行了, 在这方面来说她做的比从前的锦鹿和汲香都要好,也无怪于陆徵渐渐习惯了她的照顾,反倒是曾经的汲香仿佛渐渐被边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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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提着饭食盒子,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宅子,然而站在宅子前头,他又有些退缩。
他没有带阿福出来,但常山常水却是跟着的,没有注意到自家少爷明显踌躇的模样,常水想也没想就上前去敲了门。
“喂……”
可现在也无济于事,陆徵看着常水无辜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到快午时再回来接我。”
常山常水对视一眼,知道他这是有私事,都应下了。
陆徵又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他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葡萄架伤挂着一个小小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又推开房门,发现被褥都是整整齐齐的,又松了口气,可很快又沮丧起来。
他松气于简余没有被抓,却又沮丧他真的离开了。
然而陆徵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走出房门准备离开,然而此刻眼前却出现一盏花灯。
“喜欢吗?”
简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徵侧过头去,发现他面色仍旧苍白,但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和旁边那盏小兔子花灯实在是很不相称。
陆徵呆了一下:“我以为你走了。”
“没有,我只是出去买花灯。”简余见他没有接过花灯,脸色有一瞬间黯然,他放下了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看的花灯了。”
陆徵顺势接过他手里的花灯,却还要强词夺理:“送花灯这种事娘们唧唧的,你下次不要做了。”
“好。”
简余又露出笑容。
两人之间顿时有了些许的尴尬,陆徵想起昨夜的事情,又恨自己手贱嘴快,万一真给人家造成错觉可怎么办!
为了赶紧打消这些透着诡异粉红的氛围,陆徵赶紧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简余想了一下:“过一段时间,我或许会去边疆吧!”
“边疆?”
“恩,人生在世总要有所建树,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总归不叫我空学这一场武艺。”简余淡淡的,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就这么轻轻放下了自己的身世仇恨。
陆徵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简余放不下,如今自然很为他高兴,却冷不防简余问他:“那你呢?”
“我?”
“年后你就十六了吧,有什么打算吗?”
陆徵倒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从穿越过来好像一直都忙忙碌碌,竟然一直都没考虑过自己要何去何从,他看着简余,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看着这方和穿越前要清澈干净许多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确定的忐忑:“从前或许是想要混吃等死吧,反正有家业撑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能活的很好吧。”
简余认真地看着他。
“但现在,我觉得我可以换一种活法。”陆徵也看着简余,“就像你说的,人生在世总要有所建树吧,我没多大本事,就是破案子上面还有些天赋,不要浪费就好了。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可就像大哥说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去地方主政,我觉得也很有挑战。”
“那就祝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简余轻轻道。
“对,新的一年,祝我们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陆徵和简余相视一笑,原本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隔阂就在这笑容之中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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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徵提着花灯高高兴兴地回府了,可一进英国公府大门就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坐在大厅,陆家父子作陪的楚王容禛。
陆徵瞪大了眼睛,瞬间整个人都惊了。
容禛比他们都要先看到陆徵,向他招了招手:“站在那做什么?”
陆徵呆呆地走进来,发现爹和大哥面色都有些复杂,再看看容禛一脸轻松的样子,脱口而出道:“楚王殿下怎么来了?”
“瞎说什么!”陆擎一瞪眼,可立马又在容禛面前护上了,“这孩子被宠坏了,说话向来没轻没重的,请殿下恕罪。”
容禛摇摇手:“本王与个孩子计较些什么。”又对陆徵道,“本王自然是来拜年的,不然呢?”
陆徵才不相信他是来拜年的,堂堂楚王殿下,恐怕只有别人给他拜年的份,听说今年宫宴,永宁帝对他大赏特赏,待遇更是盖过了一众皇子,让他一时风头无两。
容禛一看陆徵的表情就觉得有趣,顿时就对陆擎他们道:“本王也坐得有些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陆擎和陆彻似乎是松了口气,两人连忙站起来送他,容禛却摇摇手,一指陆徵:“让他送送本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