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难怪那些兔狲收拾羊肉这么利落,等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部落里的工作不是由你来安排的吗,火炎族长?”
结果火炎比她还震惊:“你在说什么,我又不是阿云。”
“阿云?”草根没理解。
“我们部落里安排活儿的一直都是阿云,毛毛……羽没有告诉过你吗?”火炎惊诧地。
“……”草根想了想,貌似羽还真说过……但是当时她脑子里考虑的都是族人全搬来会不会招火炎部落嫌弃,没往心里去。
“那为什么因为我们来了,就要让我和你来负责做食物呢?”草根想不通。
火炎族长摆出无数次让萧云吐血的无辜茫然脸,他怎么知道!
一头雾水的草根蹲到门口去双手抱头,太奇怪了,火炎部落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都和她的经验、她从过世的长者那里听来的东西靠不拢——别说雪狼人了,以贤者为长的牛头人部落也从来没听说过让幼崽来安排部落大事的啊!
她这正怀疑人生,却见一群雪狼人幼崽和几个地精用藤草拖网拖着不少石头进入部落……
草根怀疑自己眼花了,闭了下眼再看,这群幼崽和地精拖回来的确实是石头,灰白色的石头,怎么看都是石头。
走最前面的幼崽似乎十分高兴,就像是打到最肥的野猪那样一脸的振奋,看见蹲大通间门口的草根还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草根族长!”
草根点点头回应,这不是她部族的幼崽,她认不出来。
那名喜悦之情洋溢于表的幼崽让其他幼崽和地精把石头放下,进入活动室对立面说了句什么,兔狲幼崽们便抱着羊毛和纺织工具走了出来,坐广场上继续纺线。
草根:“??”
指挥着众人的幼崽让人将那些石头往活动房另一边的、奇怪的土包(陶窑)里送,又搬来不少黑石送进活动房,没多久,蹲大通间的草根便看见土包上面的烟囱冒出黑色烟雾。
草根族长实在很好奇……索性走过去围着那个古怪的土包转了一圈,又跑到活动房的门口朝里面打量,然后她便发现了一个雷得她外焦里嫩的事实:这帮幼崽居然在郑重其事地烧石头!
“嗯?”萧云回头,活动房门口空空如也。草根族长已经脚步踉跄地回去守大灶了,他嘛也没看见。
“阿云,这样烧石头有什么用啊?”羊毛妹子好奇地问。
“作用大了去了!”萧云倾述欲望正强烈,中了五百万不赶紧跟人分享那和没中有毛区别,当即举起手里的小块灰白色石灰岩……
这石头和普通的石块简直一毛一样、毫无区别,反正萧云一开始是完全没认出来。直到无意中踩碎了一块发现这玩意儿硬度特低,这才联想到石灰岩——石灰岩属于沉积岩,密度低、硬度不高,表面或有碎屑结构或有晶粒结构,抄根硬点儿的木棒把石灰岩砸开没啥难度。
“这种石头叫石灰岩,以1000度左右的高温,就是烧砖差不多的温度煅烧后变成白色的固体,就是生石灰了。生石灰做成土水泥,比我们之前用来粘合泥砖的那种黑泥拌黄泥好用,好用无数倍!”
“这种石头是石膏。”萧云再举起另一块石膏石,比起容易错过的石灰岩,石膏石要明显得多,无色半透明状,有少许灰、黄杂色,断面有贝壳状单斜晶体特征、略带珍珠光泽,“这个用不着拿到窑里去煅烧,埋在土里架柴火烧一下、石心变色就能用,做新水泥用得上。”
羊毛摆出我听不懂我有理的正气脸:“之前用的土水泥不是很好吗,用得着这么麻烦烧石头?”
“喂喂,谁跟你说这个麻烦了,你仔细想想,以前用的土水泥要去挖大量黄黏土、要去挑沼泽泥,还要去割芦苇杆回来切段、加水踩揉,耗费的力气和把这种石头搬回来烧一烧相比,差多少?”萧云媚眼抛给了瞎子,就很气,“而且新的水泥要比旧的耐用,不会被水泡散泡裂,造砖也行当粘着剂也行糊墙也行,更加结实可靠,完全是天上地下好!”
“嗯……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处理芦苇杆老麻烦了。”羊毛忽视后半段、只听了前半截,“可是我们明明是去帮忙运石磨的嘛,你又给我们找了搬石头的活儿……哎呀!”
萧云气笑不得,曲起手指弹了羊毛一脑门——好的不学净跟着大河学偷懒!
为了找出合适的、能做出水力石磨的石头,三名地精把取石的矮山挖得坑坑洼洼,也亏得地精们的服从性,萧云才意外发现离部落这么近的地方就有石灰岩和石膏……这两种岩矿本来也是极其广泛的岩石,但你要没挖到那个地方的岩石层你也找不到不是?
教训完了羊毛,萧云再看三名地精就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以前怎么就没觉得这种小生物也是挺可爱的呢~
老沙门巴隆加尔:“……”咋回事,阿云的眼神儿怪怪的,有点阔怕呢……
石灰岩要投入使用需要的量就很大,萧云还野心勃勃地想把之前拿泥巴建的河堤再糊上水泥、挖好的水渠也很应该再返工一遍……嗯,现在倒不急着说出来免得吓到族人,先把部落里的工程搞定再说。
有石灰岩又有石膏,煅烧出比较原始的水泥来造水泥砖肯定比造了泥砖再拿来烧方便快捷省时省力,午餐族人们回来吃饭时萧云便叫停了造砖工作,把大河带领的造砖队全叫回来参与水泥工程。
九名地精不管老少全员出动挖出石灰岩,大河等一级劳动力分出一半去拖石头、另一半和萧云一块搭专门用来煅烧水泥的窑——石灰岩烧成生石灰是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最简单的竖窑、直接在窑下面烧柴的原始窑都能烧。
在部落外不占广场地面的地方盖起一排十座二米直径、半人高、类似火灶结构的竖窑,顶部开口用于放入取出石灰岩和生石灰块,下面留出口子、挖个半凹的洞面用于添煤进去当燃料。
造砖的水泥,石灰岩的比例可以略微降低,七成的石灰岩(当粘合剂用的话石灰岩要占八成以上)、三成的黏土块(有黄黏土妥,没有的话普通的土块也行)从顶部开口塞入竖窑内,下部燃料口放入大灶里取出来的通红的煤炭直接开烧,没煤用柴火烧也行……
窑内温度升到1100度,投入的石灰岩生料逐渐进入熔融状态,烧结成熟料,熄火、窑冷却后取出土块和生石灰……此时的石灰已经变成洁白的块状物,脆性大、用手扳都能扳碎。
烧出来的生石灰和土块拿木棒敲碎,混入约3%比例的石膏(石膏石只200度的温度就可以熟化,随便弄弄都行),用石碾(造石磨时的附加产物)来回的碾,尽可能碾成粉末状,就成了可以立即投入使用的土水泥;加煤炉渣(煤燃烧后的残渣)、加砂石、沙子,以水调和就能用……强度啊性能啊各方面的指标肯定没法儿跟现代水泥比,但水泥就是水泥,能用就是王道。
从河岸边取比较细小的沙子,按沙子2土水泥1的比例混合,加水调和,填充到砖模中,用木棒将砖模内的水泥沙捅严实、确保内中没有空气,再将砖模小心地往上提、别破坏水泥砖胚的形态,露天放置二十四小时——新鲜的水泥砖,出炉!
不用加什么切段的芦苇杆、不用等好几天阴干、不用开窑烧!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水泥,哪怕是加工过程粗暴得一比那啥、原始得让所有土木工程系学生痛哭流涕的土水泥,那也是建设神器!
短短三天的时间,燃烧了三昼夜的十座原始竖窑烧坏了八……当这些承担了历史使命的竖窑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时,部落外西北面原来用于堆草料的地方排满了整整齐齐的青灰色水泥砖;萧云站在烧坏的竖窑前方,叉着腰面对犹如正举行阅兵式的水泥砖群,心情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创造果然是件美好的事啊!付出的汗水在阅览收获的这一刻都是香甜的!
“看见了吗,大家,这些不是水泥砖,这些都是一座座的房子啊!”
萧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毕业第三年被上司赏识升任管理层的时候,无穷的精力自他灵魂深处源源不绝地诞生,就算马上再加个十天半月的班也毫无问题——奈何,他这澎湃的情绪没人能理解,当他转过头时,大河造砖队早已尸横遍野……
大河颤巍巍地撑起上半身,艰难地撑起沉重的眼皮:“阿云……我们能睡觉了吗……”
“……睡睡。”萧云没滋没味地。
大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身体往侧面倒、脑袋压到牛角的肚皮上,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就睡这里?你们不嫌脏啊!”萧云不满地,直接倒在拌水泥的地方算咋回事,不怕感冒也不是这么浪的。
……不过这帮家伙现在个个都脏得跟泥人一样,萧云也不是很想把他们搬回去……索性算了。他也很累的,造砖队没日没夜工作的时候他也没闭眼好。
绕过这帮不讲究的家伙,萧云打着哈欠、瞪着遍布血丝的双眼往部落里走,硬是靠着毅力支持着穿过部落中心处的广场、进入洗澡间冲刷掉身上的泥灰,这才摇摇晃晃地摸进活动室倒头就睡。
纺线中的兔狲幼崽回头看眼倒毙的阿云,很贴心地拿了编好的毛毯过来给他盖住肚子。
出去洗菜回来的两名族长默默看向活动房方向,又扭头看向部落外面、那群能看见大概轮廓的族人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