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盯着李清冬看了半天,道:“好吧,你猜对了,的确是酒。你这鼻子这么灵,可以去刑警队上班啊,省的刑警队养警犬。”
“下面埋的是酒?难道……这还是酒鬼?”康欣怡愕然不已。
“嗯嗯,已经有酒香溢出来了。”丁二苗指着坑中,说道:“很快,就会知道结果。”
说罢,丁二苗一鼓作气,甩开膀子奋力挖了起来。果然,没大工夫,铁锹碰到了一个硬物,发出当地一声响。
丁二苗接过康欣怡的手电筒,弯下腰拨去浮土,坑里露出了一个黑亮的小酒坛。继续松开酒坛旁边的泥土,然后,丁二苗弯腰把酒坛捧了出来。
还没有打开酒坛,就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在夜色中荡漾开来。
酒坛不大,大约有五斤酒的容量,上面一层明亮的釉色,黄泥封口。
“看来这里,埋着不少酒啊。”丁二苗搬出来一坛,发现坑中还有酒坛。
李清冬接过酒坛,拍开上面的封口,顿时醇香四溢!
“好酒,好酒啊,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了。”李清冬抽着鼻子,连声夸奖。
丁二苗把铁锹丢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笑道:“李清冬,你去车上拿点熟食过来,咱们就在这里把酒夜谈!”
李清冬大喜,放下酒坛就要动身。
“不要……!”一个凄惨的女声飘了过来,道:“求求你们,不要动这些酒。”
康欣怡和王跃峰,听到女鬼说话,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丁二苗。
丁二苗眯起眼睛,看着西北方的那棵松树,淡淡地说道:“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出来吧,我不杀你。”
“妖孽,你还敢来?”李清冬却勃然大怒,指着丁二苗眼光看向的松树,骂到:“刚才我心存慈悲放你一马,你还不知好歹?今天我让你魂飞魄散,叫你知道茅山弟子的厉害!”
说罢,李清冬摩拳擦掌,做出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凶恶模样。
“行了行了,也不是什么恶鬼,杀之无益。”丁二苗打断了李清冬的话,又冲着女鬼的方向喊道:“我说话算数,不会为难你的。但是你要不出来说清楚,这些酒,我可就全部带走了。”
见丁二苗发话,李清冬只得闭嘴,摸着脸上的伤痕,敢怒不敢言。
“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十几丈外的松树后面,转出一个全身红衣的女鬼,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康欣怡和王跃峰同时一惊,一人一边,抱住了丁二苗的胳膊。
“男人抱着男人,恶心不恶心啊?”丁二苗毫不客气的甩开了王跃峰的手,另一只手,却攥住了康欣怡的小手,示意她安心。
“刚才看到的,不是白衣服女鬼吗?怎么又变成了红衣服?”康欣怡和丁二苗两手相牵,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如此问道。
“我说她刚才跟李清冬打架,衣服打脏了,回家换衣服的,你相信吗?”丁二苗笑道。
康欣怡一愣,道:“我信啊,你是捉鬼专家,你的话,我当然相信。”
“哈哈,其实不是这样的。”丁二苗指着走来的女鬼,说道:“一个鬼达到一定的修为之后,可以变化成生前的各种形象来。红衣白衣,都是鬼力变化,不足为奇。”
“鬼怪的世界,没法搞懂。”康欣怡摇头一笑,又问道:“对了,她为什么叫你大人?”
“茅山弟子,行走阴阳两界,在鬼魂面前,就是判官的身份。”丁二苗顿了一下,又道:“打个比方说把,我就是……阴曹地府驻人间大使馆的大使,所以这女鬼,才会叫我大人。”
康欣怡点点表示明白了,又朝着李清冬努嘴,道:“那你师侄又……相当于什么身份?”
“他……就是大使馆里扫地的。”丁二苗嘿嘿一笑。
说话间,女鬼已经走了过来,在丁二苗等人身前五尺之外停下脚步,弯腰行礼,却是清代的礼节。而且,这女鬼的打扮,竟然是凤冠霞帔,一身大红的嫁衣。
“女鬼谭清婉,见过大法师……”女鬼万福之后,不敢抬头,低头看着脚尖,道:“刚才多有冲撞,罪该万死,请法师大人千万原谅。”
丁二苗打量着眼前的女鬼,缓缓地说道:“谭清婉,抬起头说话。死了有多少年了?为什么冒死守着这些酒?”
第505章 贞烈之女
清冷的月色下,谭清婉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眼神凄婉,唇上涂着浅浅的口红,眉清目秀,看起来不胜凄凉,楚楚动人。
看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和绿珠临死前的年纪差不多。
丁二苗心里暗暗赞许,这女鬼的修为还不错,刚才被自己和李清冬打伤,现在还能勉强保持形象,倒是难为她了。
“女鬼谭清婉,死去已有一百八十年。这些酒,是清婉出生之时,老父亲手所埋,准备等待清婉出阁之时,宴请宾客的……”
“一百八十年的女儿红?”李清冬大喜过望,道:“怪不得如此奇香!现在市面上,最陈年的女儿红,也就四十年。这回有口福了,嘿嘿……”
丁二苗瞪了李清冬一眼,道:“别废话,让谭清婉接着说。”一边就在心里推算,一百八十年前,是清朝道光年间了。细算起来,应该是道光十四年左右。
谭清婉略一抬头之后,又垂首看着自己的三寸金莲,低声说道:“奈何佳期有误,良人未至,这十八坛女儿红,就一直埋在这桂花树下。清婉、清婉出阁之前……十八岁丧命,心系郎君而不得见,魂牵梦绕,因此流连人间,在此守候。”
“我去,十八坛女儿红啊!”李清冬吐了吐舌头,道:“想必你生前,也是大户人家,要不哪来这么多酒?”
“清婉祖籍邵兴,家父是修宁县府的师爷。”谭清婉说道:“清婉出生以后,家父根据邵兴风俗,在这里埋下女儿红……”
丁二苗微微点头,邵兴师爷天下闻名,尤其是在清朝,几乎大小衙门,都有邵兴人的身影。
康欣怡抱着丁二苗的一只胳膊,问道:“她的意思……是说她还没结婚的时候,十八岁就死了,然后舍不得这些酒,所以就在这里看护?”
“她看守的是酒,也不是酒。”丁二苗高深莫名地一笑,对康欣怡说道:
“她所守候的,其实是一个梦想。梦想她自己凤冠霞帔,和她的情郎拜天地做夫妻,高朋满座,嘉宾如云,张灯结彩,烛影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