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我呢,那两大碟子鸡翅膀鸡腿肉可不是我拿的!”
两人互相埋怨,都将对方好好指责了一通,才去倒了两杯粉包冲的饮料,在烤炉上随便放了点东西,中场休息。
“这个时间过去,上学怎么办?”
于娜浑不在意,随手抽了张纸擦擦自己的嘴角:“休一段时间呗,这些都无所谓的。其实前两年我爸就想迁出去了,谨慎起见做了两年准备,这回是真的下定决心,上个月把各种手续都办全了,这不是才四月初,就走了。”
顾盼态度颇认真:“你出去之后就吃不到咱们自己这边这么多好吃的了。”
“没事,想吃了我就过来旅个游呗。”
顾盼点头,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再回来都叫旅游了。”
烤炉上的肉滋滋往外冒油,本就扁平的形状越来越消瘦,虽然还没有闻到焦味,但事实上已经焦掉了。
于娜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隔着烤炉的热气,深深刻进顾盼的脑海里,烙印在记忆深处。
“盼盼,我不想走。”
“你们都在这里,我不想走。”
“我的回忆都在这里,我不想走。”
她失声痛哭,顾盼走过去抱着她,憋着眼泪,没让它们掉下来。
这是他们短暂的人生里所经历的第一场如此痛苦的生离,若干年后时光会教会他们,这样的程度都只是区区仅仅而已。
于娜没让顾盼送她去机场,她上了出租车笑容满面冲窗外的顾盼挥手:“再见,到那边之后我会跟你联系的。”
顾盼也笑着挥手:“如果我心情好,也会抽空去你那边旅游!”
再见。
两人同时在心中默念,暗红色的出租车发动起来,绝尘而去。
顾盼静静地站在送别于娜的位置,想她们以前在一起嬉闹的日子。娜娜总和睿子抬杠,二麻想和稀泥最终都是火上浇油,自己偶尔会被娜娜架着脖子骂一顿,而每次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了,她也总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那时候总是吵吵闹闹的,还经常被唐颂嫌弃,却是特别开心无法忘怀的一段时光。
而现在,先是她和唐颂离开了榆启,再是睿子交了女朋友和大家生分,然后是今天娜娜的离开,最后会是什么?
大家各奔东西,只等二十年后的同学会拖家带口再见一面吗?
她不愿意接受。
“回家吧,上一周说好了,今天晚饭两家人一起吃的,我妈掌厨,有牛肉炖芋头和可乐鸡翅。”
顾盼抬起头,正好迎上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唐颂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她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唐颂,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就忍不住吧,反正你平时也总是这样蠢兮兮的。”唐颂把她搂在怀里,左手轻抚她的长发,“哭吧。”
“好奇怪啊,大人们为什么能说走就走呢,还把娜娜也带走了……”顾盼就算闭上眼睛,眼泪也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唐颂看着她的发顶,轻笑:“有人说,每过二十年,我们周围的人只能活下来百分之七十五。所以于娜只是出国了,不是那百分之二十五就已经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了。你们还是可以交流的不是吗?”
顾盼把眼泪擦在他衣服上,红着眼睛抬起头:“可我一想她就这么走了,以后也见不着几回面就觉得特别难受。”
“会觉得难受也是正常的,不过像这样难受一次就好了,以后和她保持联系就好了。”唐颂顺势牵起顾盼的手,把她往另一边带,“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家新开业的蛋糕店,你要去试试味道吗?”
顾盼被他拉着走,原本撑得慌的肚子经这几下消化了一半,正好吃点甜食治愈一下自己。
“去,你付钱哦。”
“嗯,勉强安慰你一下。”
“还有,唐颂你旷课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请假了。”
大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都在前往各自目的地的路上,即使前后一道开了很久很久,也总有各自转弯的时候。
他们俩一到蛋糕店,就又遇上了熟悉的人,江睿知提着刚打包好的蛋糕,正好转过身来。
他愣了一下,露出阳光依旧的笑容:“顾盼,唐颂,你们今天不是应该上课吗?”
顾盼看着他的眼睛:“娜娜走了,我不可能不去送她。”
江睿知拍拍自己的脑袋,点头:“对对,你们俩昨天都没来,昨天晚上状况挺惨烈的,二麻哭得跟二傻子似的,娜娜被大家灌酒灌到吐了好几回,大家又叫又跳的,隔壁包厢都以为我们嗑药了呢。那个,顾盼你也哭了啊,眼睛这么红。”
“嗯。”顾盼指一指他手里的蛋糕,问他:“你去哪儿?”
“这个啊。”江睿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难得文雅答应出来见面,我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就带个蛋糕过去好了。”
唐颂低头看了顾盼一眼,又看了一下时间,对江睿知道:“那你快去吧,现在到一中差不多刚好放学。”
“啊,那我先走了,还得去买点别的东西呢!”江睿知急急忙忙地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朝他们挥挥手,“那下次见,拜拜——”
新开张五折优惠的蛋糕店里人很多,轮到顾盼的时候她想点个普通的千层都没有了,顿时失了胃口,拉着唐颂从队伍中出来,离开因为拥挤连空气也变得浑浊的蛋糕店。
顾盼把两人相牵的手晃得高高的,大声感叹:“不如意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唐颂低声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又难过了?”
“是有一点,不过睿子那没心没肺的也是我朋友啊,我的想法一直都没变过,无论娜娜还是他,我希望他们都好。”顾盼同手同脚迈着大步子,扬起笑容,“当然啦,咱们也得好。”
唐颂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