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一声, 提皇后道:“提骁,本宫还记得, 当初本宫进京时,咸州大乱, 你不能亲自护送。那时你还小,还没有昀儿高。咸州偏僻,秦王一脉没什么势力,我担心进了京被欺负, 你对本宫说,‘长姐,别人看不起咸州, 看不起秦王,你嫁给皇帝当妃嫔,来日骁儿会让你扬眉吐气,让所有人都高看我们’。”
这确实是提骁当年说的话,他那时年少,没经历过太多的事情。那时秦’王府衰败,皇帝对咸州无比冷淡,他只担心姐姐进京被为难,立下誓言要壮大秦’王府。
后来,提骁也的确做到了。
“本宫进来之后,只是个普通嫔妃,当时还有个昭妃,有个珍妃,我一个月才能见皇帝一面,被宫女为难,被太监为难,还要受昭妃的气。”
回想起十多年前,提皇后神色落寞,“所幸本宫有福气,生了昀儿,升了位份。后来你打了胜仗,来了京城,听说我被欺负,设计害死了昭妃,为我出了一口气。皇帝嫌弃本宫长得过于端正,不够柔媚,不讨人喜欢,但他畏惧你,还是立了本宫为后,让昀儿成了太子。”
“昀儿如今的位置,不是他父皇给的,是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是本宫悉心掌管后宫,步步为营笼络大臣得来的。”
提皇后一双凤眸冷冽,她戴着宝石护甲的玉手紧紧抓着一旁的宫女,宫女的手腕都被她抓得出了血,“倘若没有我们,他和三皇子四皇子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七皇子!提骁,你说,他为何还会对皇帝生出怜悯,渴望皇帝的垂怜?”
提骁蹙眉:“皇后!”
提皇后这才冷静了下来。
回到了长乐宫,提骁坐在一旁,宫女奉上了茶水:“秦王殿下,请您用茶。”
提骁抿了一口,是六安瓜片,皇后也喝了一口,皱眉道:“本宫不喝这个,喝了之后睡不着觉,倒一碗刘太医配的花茶来。”
提骁道:“哪个刘太医?”
梅枝一边沏茶,一边道:“秦王殿下有所不知,最近皇后娘娘频频失眠,太医院新提拔上来的刘太医年轻有为,医术高明,给皇后娘娘配了些花茶,皇后娘娘每日喝茶,睡眠好了许多。这些时间叶姑娘没有进宫,若是叶姑娘进宫了,恰好也能让刘太医看看。”
提骁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提皇后去睡午觉,提骁把梅枝和兰馨二人叫了出来,问了两句。
兰馨道:“最近几天,皇后娘娘看太子不顺眼,太子每日晨昏定省,总要被皇后娘娘训斥一顿。”
梅枝也跟着道:“往常皇后娘娘很宠爱太子,最近这些天娘娘总是训斥人,太子就被皇后娘娘砸破了头。”
提骁也看到了太子被砸破的额头,当时太子说他是晚上走路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
梅枝叹了口气,接着道:“最近天气燥了点,陛下越发偏心二皇子,还把二皇子放了出来,前两天带去内阁议事,娘娘怎么可能不伤心。”
这两位宫女都是陪伴皇后数十年的,从咸州带来京城,忠心不二。提骁淡淡点了点头,毕竟是两个宫女,他不会说太多,很快就离开了长乐宫。
、、、
叶骊珠从皇后身边转身回来后,陶媚文笑着道:“刚刚我还以为皇后娘娘要和你说些什么,怎么又回来了?”
叶骊珠道:“秦王殿下也在,总要有个避讳。天色也不早了,要中午了。”
思柔公主便让所有的姑娘回去宫里用膳。
玩了这么长时间的捉迷藏,也没有见金锁从哪位姑娘的袖子里掉出来,陶媚文把陆彩池身上摸了个遍,也没有摸出。
反正只是件首饰,叶骊珠也不想太多了,午膳时随便吃了点东西。
陆彩池就在她的对面,一直打量着她。叶骊珠被看得不舒服。
陆彩池换了双银筷子给叶骊珠夹了一块鹿肉:“怎么只见叶姑娘吃素,不动一点荤腥?”
陶媚文道:“她吃不得这个,经不住。”
叶骊珠没有碰这一碗饭,喝了点素菜汤,吃了两块枣糕。
用餐过后,姑娘们仍旧在殿内说说笑笑,还叫了乐师过来奏乐,叶骊珠吃了枣糕不克化,带着玉沙出去散步。
在外走了没有多少步,叶骊珠又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回头去看,是陆彩池。
叶骊珠蹙眉,显然不太喜欢陆彩池。
陆彩池本来让叶骊珠给整得一肚子气,可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意思,难怪皇兄念念不忘。
她道:“想不想把你的金锁找回来?”
“是你拿的?”
“若是我拿的,今天肯定就被陶媚文摸出来了。”陆彩池笑了笑,“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带着丫鬟往前去,出了宫门左走,一直走下去,会看到一颗松树,你就躲在那棵树后,自然能见到拿你金锁的人。”
叶骊珠听她说了长长一串子,也不肯信她的话。陆彩池看着就城府很深,谁知道是好的还是坏的?
等陆彩池走了,叶骊珠想着随便转转再回去,玉沙拉了拉叶骊珠的衣袖,道:“小姐,方才也就郑小姐和这个四公主不在,殿里的其他人都齐了,四公主说的人……”
叶骊珠道:“跟我去看看。”
她和郑茵儿无冤无仇,今天陶媚文就提醒了一次要叶骊珠小心这个人,如今陆彩池的话语又指向了郑茵儿,叶骊珠自然要去看看。
走了半刻钟,叶骊珠来到了松树后,前面是一些四季长青的树丛,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女子的声音。
“殿下,我家虽然从前向着二皇子,但都是我父亲看陛下的脸色行事,实际上,父亲和兄长他们从未做过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听这声音,确实是郑茵儿了。
但叶骊珠好奇郑茵儿口中的“殿下”,究竟是哪个殿下。她心中其实有了想法,就是要眼见为实。
所以叶骊珠给玉沙使了个眼色,让玉沙待在原地,自己一个人上前偷看。
她小心翼翼的从树木后探头,看到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穿墨色蟒袍,面色冷冽,五官深邃如刀刻,气度尊贵,不是提骁还是谁?
至于那个女的,穿着红衣裳,目光闪闪躲躲,就是郑茵儿。
叶骊珠纤细白嫩的手指掐着灌木碧绿的枝条,猫着腰支着耳朵偷听这一对狗男女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