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檀提前半个月知道这个消息的,她听说叶骊珠这天容易被邪祟缠上身,早早的就盯了邬氏那边,怕邬氏会动什么手脚。
邬氏原本想在这天除去叶骊珠, 因为七月十四是叶骊珠身体最弱的时候,她死在这一天,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前段时间皇后莫名其妙把她叫到了宫中, 敲打了她几下,言辞间都是指责邬氏这个主母没有尽到本分,没有照顾好姜氏的一双儿女。
邬氏不害他们已经是好的了,怎么可能会照顾他们?
皇后面上慈和,但话语里的意思就是,假如叶骊珠有了好歹,一定是邬氏这个主母当的不够格。
再加上前段时间她被叶辅安罚跪祠堂,所以,邬氏也不敢让叶骊珠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
七月十五这天,还没有到傍晚,叶府里里外外就挂满了灯笼,灯笼上都有辟邪的图案,防治邪祟进入府中为害叶骊珠。
毕竟是生辰,而且叶骊珠又该是及笄的日子,虽然及笄礼会推迟到八月,但晚上,一家人还是在一起吃饭。
君氏不方便过来,只有姜冉衣来了,叶骊珠坐在叶辅安的右手侧,叶嘉佑坐在叶辅安的左手侧,邬氏坐在叶辅安的对面,几位姨娘不能上桌,在一旁站着伺候用餐。
叶骊珠从下午时,就觉得胸口闷闷的,脚步也沉重得很,她不想让叶辅安担心,过来时化了淡妆,唇上淡淡涂了一层胭脂,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饭前,邬氏笑着道:“小姐回家后,气色越发好了,当初就该早点接小姐回家。”
叶辅安想着也是,叶骊珠回家后,身体比在寺里更好了,他有些后悔让叶骊珠在明佛寺吃这么多年的苦了。
只有叶骊珠知晓,她的身体变好,其实都是因为提骁。
邬氏瞅着叶辅安的脸色比平时要好很多,知晓自己说的话中了叶辅安的下怀。
平常的时候,邬氏真让人挑剔不出什么错误。和另外几个姨娘相比,她更稳重有气派,谈吐也不让人讨厌。
当初叶辅安没有续弦,而是将邬氏扶正,其中一个考量便是,怕续弦后新夫人恶毒自私,容不下叶嘉佑和叶骊珠。邬氏在府中安分守己,家世也低,扶了她上去,她也不敢兴风作浪。
邬氏虽然无法将叶嘉佑和叶骊珠当成自己的儿女,但平时做事稳当,也没有刻意为难。
上次邬氏想派人搜静水轩下人的房间,跪了祠堂之后,她很快就在叶辅安面前承认了错误,三番两次向叶骊珠赔罪。
吃了饭后,叶骊珠和姜冉衣回去了。叶骊珠觉得全身发虚,想回去好好休息。
姜冉衣和君氏都真心对待叶骊珠,上次叶骊珠病了,姜冉衣时时刻刻守着她,担心得不行。叶骊珠知晓表姐心思纯善,若是告诉了她,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就什么都没说,只说自己想回去睡。
姜冉衣也没有看出来,让海檀带着叶骊珠回去了。
叶骊珠跟在海檀的身后,随着海檀出了姜冉衣住的院子。
回去之后,叶骊珠洗了个澡,她长发湿漉漉的,擦干净后虽然不滴水了,仍旧有几分潮湿。
叶骊珠打开了窗户,坐在窗边晾一下头发。
卸妆后,叶骊珠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她也的确手脚冰凉。
叶骊珠觉得又冷又热,昏沉沉的趴在软枕上,让小风吹着头发。
窗户开着,怕蚊虫进来,海檀放了一把熏香,悄悄的出去,也让门口的小丫鬟出去,不要打扰小姐的清净。
叶骊珠半梦半醒间,觉得房间的蜡烛突然灭了,她身上一阵发冷,却没有那么沉重了。
刚刚洗过澡,又是在自己的闺阁,叶骊珠身上披了两层纱衣,抹胸的衣裙,因而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片雪白。
纱衣是绯红的颜色,这颜色越艳,衬得她的肤色越是莹白,有种晶莹剔透会发光的感觉。
叶骊珠墨发半干,带着浅淡的香气,灯光灭了,月光洒了进来,她衣着鲜艳,像是笼着一层妖气,可她的神色过分单纯,在干净的月光下,又像是被笼了一层仙气。
叶骊珠觉得手脚没有那么沉重,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就要关上窗户去房中休息。
手还未碰到窗子,叶骊珠猝然睁大了双眸,湿润饱满的唇瓣也分开了许多,显然是惊讶到了。
“秦王殿下……”叶骊珠不敢出声了,她压低了声音,“您怎么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咸州吗?
提骁自然是一个人骑马过来的,接连两日未休息,他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都要被累死了。
虽然小姑娘的生辰不吉利,但他仍旧要来。要看看她。
唯一可惜的就是,来到京城时已经是傍晚了,提骁没有时间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让她眼前一亮。
他风尘仆仆,衣物上都是灰尘,白日赶路,烈日当空,提骁被晒黑了一些。
他的肤色其实不深,但和这个皮肤会发光的小姑娘相比,还是显得有些深了。
不过,提骁仍旧是俊朗迷人的,他气度不凡,哪怕穿着布衣,也比裹着绫罗绸缎的纨绔更为耀眼。
男人的身姿挺拔,高大如松柏,他站在月下,五官深邃立体,在扫过叶骊珠纤细精致的锁骨和肩头后,他眸色暗了几分,声音略有些沙哑:“太子有事让我回京城两天,听闻你生辰,就过来看看。本来是不想来的。”
叶骊珠点了点头,原来是办事,怪不得提前这么久回来。她真以为要到冬天才能见到提骁。
提骁回来,能主动来看叶骊珠,叶骊珠已经很开心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离提骁更近一些。
可是……
叶骊珠在屋里,提骁在屋外,房子的地势更高一点,她在上面,他在下面,隔着一层窗户,两人也不能离太近。
叶骊珠并不知道海檀已经把丫鬟都指派走了,她担心外间会有丫鬟听到。
叶骊珠扶着枕头跪坐了起来,她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小声对提骁道:“殿下,您在下面接着我一点,别让我给摔到了,我下去和您说话。”
她长发未用簪子束起来,柔柔的散在肩头,那是很长的长度,叶骊珠的头发如云雾一般,又密实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精致的面上染了几分晕红,越发显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