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沈婳要随八公主去和亲当媵妾的事实。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她如何都忍不住兴奋起来,似乎连眼皮都在跟着兴奋的颤抖,她按住眼角的跳动,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没了沈婳,她这个未来的将军夫人就可以做的高枕无忧。
再由外祖母劝着些,表哥的心思总会回归到自个儿身上的,至于那总是给他晦气的小儿,以后若是做了他的继母,待的外祖母年岁大了,再管不了事,煜哥儿还不是落她手里,任凭她来拿捏?
这一番美好愿景让其更是心情无比舒畅,她唤来丫鬟更衣梳洗,正在屏风后系一条绣了杜鹃花的金丝腰带子,这屋里的一切都是外祖母为她置办的,极为舒坦。
还未出了屏风穿戴好衣衫,墨兰就听到萧静敏脆亮亮的笑声,满是激动,“阿兰,你听说了么,皇后娘娘选了那乡巴佬为媵妾,老祖宗带她入宫了,这样一来,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都别想再娶她了,我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这个乡巴佬给我做嫂嫂了,若是她做了我的嫂嫂哪家贵女置办宴会,我真是连脸面都挂不住了。”
墨兰从屏风里走出来,抚了抚发鬓,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是有听闻,她也是怪可怜的,在江南无父无母,来了候府不过半年,又要嫁到那般远的地,听说那南疆毒虫飞虫特别多,毒蛇更是遍地都是,那得人蛮化未开,竟然还以蜈蚣蛆虫为美味,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萧静敏听着墨兰讲这些,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捂着小嘴,“阿兰快别说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管她呢,反正又不是你我嫁过去,也就你心善,她都那般推过你,你还还提替她担心。”
墨兰不置可否,又坐在梳妆镜前,镜子中隐隐映照出女子微微勾翘的嘴角,又以极快的速度隐退下去,旁边的春香拿起来篦子为她梳发。
“不过,你倒真是最近用功,博览群书了,连南疆那等风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墨兰突然“嘶”了一声,头发缠绕打结了,挥了挥手让春香下去自己接了篦子,她眼眸闪烁了一瞬,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拿起来一根雕花的玉簪子给萧三小姐瞧,“好看么?”
萧静敏本来就是来找墨兰闲聊的,也未注意墨兰刚才的异常,只诚心的夸赞,“真好看!这花儿雕刻好精致!怎的不曾见你带过。”
墨兰不无得意,也有些意外的,“今早上乔家来了人,是父亲派人送过来给我的,送了许多首饰,我们西北的雕玉可是一绝呢,你若喜欢这个就留着。”
萧三小姐眼睛放光,姑娘家的没有不喜欢新首饰的,拿了人家的东西,静敏觉得也不能白拿,“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哥回来了!”
“表哥回来了?他不是在西郊猎场整顿军务么?”
萧静敏小心翼翼道,“刚我见大哥回来的匆忙,急急的入宫了,他阴沉着脸色,我打招呼都没理我,我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要是大哥只是偷偷的回来,皇上会不会怪罪大哥?”
“表哥一向有主张,我们不用操心。”她确实不操心萧绎,可眼底却爬上一抹嫉妒,表哥一定是来救沈婳的,只可惜怕是晚啦!
“也是,我大哥可是无所不能的。”萧静敏无比崇拜完后,随即揶揄墨兰,“你可的好好打扮,争取早日做我的大嫂,再给我大哥生个白胖小子。”
“阿敏,说什么呢!害不害臊?”墨兰听着满面霞飞,垂眸羞涩,拿簪子在自个头上比划,她还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待二人准备出去走走。
候府夫人陈氏苑的下人急急的过来通知墨兰表小姐去前院接懿旨,墨兰好生惊诧,萧静敏倒没多想,反而发散了下思维,“会不会是祖母为你和大哥求赐婚了!阿兰我们快去前院看看!”
墨兰稳定住心神,想想静敏说的也不无道理,外祖母有心让她做表哥的续弦,为她请旨也是极有可能的,便又按了按一直跳的眼皮,她随口一问,“民间说跳哪个眼皮是跳好事?”
这等民间惯有的说辞,萧三小姐这般的在乎身份一人,自然不屑于知道,还是春香道,“表小姐,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墨兰心里咯噔一下,那一直跳动的右眼让她瞬间脸色苍白。
到了前院一众人跪着接皇后娘娘的懿旨,太监高唱内容,道西北乔墨兰端庄秀丽,身份高贵,是随八公主和亲的最佳人人选,让其准备准备,明日送进宫里和八公主一起受教。
墨兰听完太监宣旨,先是石化了一般呆愣住,众人也皆是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频频的将目光投向墨兰表小姐,不都传说是沈表小姐要去当媵妾,如今看来是墨兰表小姐才对。
各个瞧着唏嘘不已,萧三小姐不可置信,最后反应过来,去求正要离开的母亲,让她帮帮墨兰,候府夫人早不喜墨兰在候府住着,她一个外姓人也好舔着脸在候府当嫡小姐一般,道皇家懿旨不容改的,再细声安慰女儿,随即就离开了。
萧三瞧着愣住的墨兰觉得可怜,刚上前要扶她起来,墨兰似乎被打击的太狠,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嘴唇发白,堪堪晕了过去。
待的她悠悠转醒已经是入夜了,墨兰一想到皇后的懿旨要让她去随八公主和亲做媵妾,赶忙就慌张的起身,她要去外祖母那里,圣旨不容改,可皇后娘娘的懿旨还是有希望的,外祖母最是疼她,肯定不忍心看着她去当媵妾。
于是唤了人进来,却发现是个脸生的丫鬟,她问,“春香呢?”
那丫鬟如实的回答,“被老夫人叫蘅芜苑了,苑子里的大丫鬟们都叫去了蘅芜苑。”
墨兰也赶忙起身打算去蘅芜苑求外祖母,只是到了那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听说老夫人叫了侯爷和陈氏还有一众小姐,在正厅里商榷什么事情,墨兰由开始心慌变得欣喜起来,这般大的动静,定是外祖母在跟侯爷舅舅商量她的事情。
她抱着一丝希望提携裙脚急急闯进里面,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来人身上,墨兰抬眸瞧眼前的状况,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厅堂里跪着不少她熟悉的人,虽然这些人背对着她各个匍匐着身子瑟瑟发抖,可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些人里面,最为熟悉的,分明有她的丫鬟春香,还有蔡家老娘和蔡二。
墨兰脸色更加惨败,强自镇定,走过来,“见过外祖母,舅舅,舅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望着墨兰眸光一凛,“孽障,跪下!”
众人被老夫人一声吼再次精神起来,投去瞧墨兰的眼神更加充满了鄙夷和讽刺,就连平日跟她关系好的萧三、萧四都不吭声了,眼神情绪复杂。
墨兰眼中立刻蓄满泪水,跪在地上,她的目光掠过一旁的沈婳,沈婳的旁边坐的正是大表哥萧绎,萧绎根本不看她,似乎是因为沈婳喝茶烫到了手指,萧绎平日冷峻的眉眼这时候满是一番柔情,竟然毫不避讳的握着那乡巴佬的手,墨兰简直妒火中烧。
“外祖母,到底是怎么了?您为何要这般训斥墨兰?”
老夫人摇头失笑,是笑自个儿的有眼无珠,也是笑下面她疼爱的外孙女一张伪善的面皮,都跪了一地的人,还不知认错,“下面的人你可认识?”
墨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认识有不认识的,这二人不认识。”墨兰说的正是蔡家母子。
陈氏却道:“你再好好瞧一瞧,这蔡家人,你真的不认识?”
墨兰一咬牙,只道:“不认识。”
老夫人倒是笑了,瞧着墨兰嗓音里透着压抑的愤怒,“沈丫头,人是你找的,你过来给墨兰讲讲是怎么回事?”
沈婳听到老祖宗吩咐,立刻站起来身子,她瞧着墨兰,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不紧不慢道:“当初煜哥儿中毒,是中了南疆的一种毒草,我便有心一直暗暗查这事,最后倒真让我发现端倪,听说这蔡家人是药贩子,和墨兰你好像还有些瓜葛。”
不等沈婳说完其中原委,那蔡家母子又开始喊冤,“冤枉呀,墨兰小姐要那南疆的毒草,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要拿来害人的,害的还是候府的小公子,要是我们知道,绝对会告诉老夫人您,更不会替墨兰小姐搞过来那毒草呀!求老夫人,侯爷开恩!千万别送我们去官府,我们什么都招,是表小姐回西北时向我们要的毒草。”煜哥儿中毒的前些时日,她确实回过一趟西北。
“胡说八道,祖母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认识他们。”墨兰紧张的辩白。
春香立即磕头,脸上闪过一丝决然,“跟小姐无关,这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是奴婢害的小公子。”
沈婳却低低的笑了,“你这丫鬟也是胆大忠心,左一个你的主意,右一个你的主意,你一个下人到底在候府是多有一手遮天的能耐,还是天真的当别人都是傻子,上回红玉肚兜一事就说是你的主意,倒是可但凭一张嘴说说,今日我看你还怎么解释。”
春香以为沈婳说的解释,是为何毒害小公子,于是道:“是奴婢觉得小公子总是对我家小姐不敬,才想教训下小公子的,奴婢也不知那南疆毒草的药性啊!”
墨兰哭哭啼啼,张大了嘴,“春香,你……”好像她全然不知情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又怒又惊,“外祖母,墨兰真的不知我的丫鬟如此胆大。”
沈婳直接了当,“墨兰,别装了!这里人都看着呢,老祖宗,侯爷,甚至大表哥都在!”她让人拿过来一张绣了兰花的帕子,询问,“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