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2)

他一向温润自持,很少使用这样的杀招,想来同样心怀怨气,有些不大高兴。

谢镜辞没忍住嘴角的笑:“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她说着眸光一转,望向少年漂亮的凤眸,笑意更深:“答复可以慢慢来,不急。”

裴渡周身杀意未散,听她这句话的瞬间,耳根再度涌起火一样的红。

小室之外魔气四涌,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谢镜辞暗自皱眉,与裴渡一同赶往正殿,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魔物们上下起伏的影子。

“裴、裴公子!”

有修士瞥见二人,一面迎敌,一面仓皇出声:“不好了,剑阵不知为何突然破损,魔物们全都穿过阵法闯进来了!”

角落里响起一声高呼:“剑阵――剑阵还有多久能修复?”

“快了!”

阵法旁侧的数位剑修皆是凝神屏息,在心中默念剑诀,灵气汇聚成刺目白芒,逐一填充剑阵损毁的空隙。

谢镜辞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剑阵怎会突然破损?因为外边的魔气太强?”

“应当不会。”

裴渡摇头:“在剑阵之外,剑气能阻绝袭来的魔潮,很难对阵法造成太大破坏,我与几位师兄师姐估计过,假若一切如常,我们能坚持四到五日。”

“那――”

“剑阵受损,只可能是阵法之内出了问题。”

冷淡的少年音突然出现,谢镜辞循声望去,见到缓步走来的楚筝。

“还记得吗?在这些弟子之中,有人被心魔附了体。”

谢镜辞心头一动。

心魔本应在破坏护心镜后立马离开,却碍于剑阵,不得不滞留在此地。

它想走,被它附体的那个人,也必定想让它迅速离开――只要被在场的修士们发现猫腻,察觉心魔的所在,那人毫无疑问会成为被万般唾弃的罪人,声名尽毁。

邪魔之气能侵蚀神器,亦有损毁阵法之效,只要那人趁众人不备,靠近阵法注入邪气,就能制造缺口,让心魔迅速溜走。

为了自己的名声,便毫不犹豫让这么多人置身于九死一生的境地……

谢镜辞眼底生冷,目光一晃,越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来到正殿大门。

这回裴钰没像之前那样缩在角落,而是领头站在最前方,挥剑斩去汹涌而来的妖邪,俨然一副正道领袖的模样。

他修为已至元婴,又是裴家既定的下任家主,在修士之间向来地位不低。

不久前的那番争执不过是段小插曲,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少人都抛去了鄙夷和看笑话的念头,跟在他身侧。

值得一提的是,这人手里握着的并非湛渊剑,而是曾经的明光。

明光虽然也是不俗之物,但较之神器湛渊,就显得不那么出风头。听说他在剑冢得来的本命剑并不符合心意,裴风南百般无奈之下,寻来了这把削铁如泥的明光。

这叫什么。

抛弃正牌妻子,用情人挣来的钱讨好心中女神,结果什么也没捞到,吃了闭门羹。

实在可笑。

裴钰的剑招凌厉非常,处处裹挟杀意,所到之处腥风阵阵,可见飞扬的血花。

他似是听到那声“裴公子”,顺势转过身来。

裴渡。

他今日以身涉险,不惜让自己置身于此等危机之下,也一定要做到的……便是整垮裴渡。

在场尽是正派修士,乍一看去,除裴渡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带来邪魔之气。

然而无人知晓,其实在当初的鬼冢里,他为陷害裴渡引来魔潮,没成想一个不留神,竟被邪祟偷袭,沾染了魔气。

白婉何其宠他,得知此事后秘密寻来名医,没有透露一点风声。

名医医术自然高明,骨髓、经脉与血液中的魔气被浑然清空,一干二净,只有裴钰自己知道,还剩下一处地方。

他不为人知的心魔。

裴渡天生剑骨,对剑术的感悟远超常人,裴风南本就不满于两个儿子的平庸,将其收养之后,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那是个无耻的小偷。

偷走了本应属于他的荣耀、属于他的关注、属于他的无限风光,甚至……属于他的剑。

没错。

倘若没有裴渡,以他裴钰的天资与心性,只要多加修炼几年,再度前往剑冢的时候,湛渊定会服服帖帖,认他为主。

只要没有裴渡的存在,他的人生必然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所以,竭尽所能地除掉那块绊脚石,并非所谓“恶毒”,而是情理之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份执念成了心魔,在连裴钰本人都毫不知情的时候,悄悄在他心底越扎越深。

当他有所察觉,已是魔气入体、附着在心魔之上。

这件事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