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飞点点头:“嗯。”
李大妈拿着伞过来:“你们别在雨里站着了,赶紧过来。”刚才她去拿伞了,没看到那惊险的一幕,要不然非把老太太吓出心脏病来。
郑海飞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豁开的大窟窿,顶棚被台风掀开的面积又大了些,看样子已经无法挽回了。郑海飞拉过拖车,快速将多肉往拖车上搬,然后拖到隔壁的育苗区。肖曦见状,也赶紧用拖车帮忙拉多肉,先搬贵货,尽量减少损失。
李大妈也拄着拐想来帮忙,被郑海飞喊住了:“妈,您赶紧回去,别淋湿了。”
李大妈说:“可是这些多肉都淋坏了。”
郑海飞大声说:“不要紧!稍微淋一下不会死的,您赶紧回去!”
肖曦也加进来劝说:“大妈,您赶紧回屋去,您要是淋坏了身体,郑哥还要抽空照顾你。”
李大妈听肖曦这么一说,就不敢帮忙了,肖曦说的在理,自己帮不上多少忙,别成为郑海飞的负担才是。
肖曦装了两趟,发现顶上的豁口越来越大了,被淋到的多肉也越来越多,而且积水越来越多,只怕要成一片汪洋了,整个大棚的多肉都要被泡掉了。以他和郑海飞两人之力,能搬的实在有限,他赶紧跑到隔壁去搬救兵,大刘两口子已经走了,只有柱子一个人在,肖曦硬拉着柱子过来了:“柱哥,你一定得帮我,我将郑哥的顶棚撑杆弄坏了,台风将顶棚掀了,多肉都要泡坏掉,你今天帮了我,下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柱子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听说郑海飞的多肉大棚被台风掀了顶,也顾不上正在刮风下暴雨,赶紧冒雨跑来了。多了个人,速度就快多了,三个人拼命地转移着多肉。结果忙了几躺,又出现了问题,天棚顶端被掀开了几乎一半,电线暴露在了水里,很快就走水了,倒是没有失火,只是断了电。
四周一下子变成漆黑一片,耳畔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什物被风吹得劈啪作响的声音。郑海飞背脊有些发寒,可千万别走电了,这里还有几个活生生的生命呢,肖曦千万别被自己给拖累了:“肖曦,你们别乱动了,我去关电闸。”
肖曦摸出手机,试图给他照明,然而手机全都湿了,根本开不了机。郑海飞凭着记忆朝大棚后门走去,过了一会儿,李大妈从外面拿着电灯出现了:“海飞,海飞!停电了,你们怎么弄,别搬了算了。”
郑海飞朝灯光奔去:“妈,我知道了,手电给我,您快进屋去。”
肖曦和柱子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大雨像瀑布一样从上而下浇注在他们身上,过了一会儿,郑海飞打着电筒出现了:“我已经关了电闸了,暂时是安全的。我这里不用忙了,你们快回去吧。”
柱子说:“那我回去了。”
肖曦朝郑海飞走过去:“郑哥,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泡着了?”
郑海飞说:“当然不是,我得将大棚四周压着的塑料全都掀开,让水流出去,不能让多肉泡着了。”
“那我来帮你。”肖曦说。
郑海飞没有拒绝:“好,你跟我来,帮我打手电。”他递给肖曦一把伞,又将手电塞给他,自己拿了一把锄头,出了大棚,开始沿着大棚四周刨沟。
肖曦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撑着伞,将伞举到郑海飞头顶上,郑海飞低头刨着沟,发现头顶的雨停了,抬头看了一下,说:“伞你自己打着,不用给我。给我照着就行了。”
肖曦“哦”了一声,将伞往自己这边移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将伞移到郑海飞头顶上了:“郑哥,那些种在沙地上的多肉怎么把?女王芦荟那些能泡吗?”他记得展示区好多都是名贵的品种,一个都没搬走。
郑海飞腾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水只要不被长时间泡着,应该还好吧。”其实他也不能肯定,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多肉是耐旱植物,这样被水一泡,成活率有多大,只能听天由命了。
肖曦稍稍放了点心,心里祈求着这大雨能快点过去,不要泡得太久了:“对不起,郑哥,如果不是我,大棚就不会被掀了。”
郑海飞头也不抬地说:“如果不是你,我的两个大棚全都掀光了。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肖曦听郑海飞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有些安慰,自己虽然没完全帮好忙,但好歹也是帮了忙的,避免了更惨重的损失。
多肉大棚四周本来就有水沟的,现在郑海飞要做的就是将沟疏通加深,将大棚四周的塑料膜掀起来,让棚里的积水流出来。
两人撑着伞打着手电,一共忙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将这件事完全弄好。郑海飞又和肖曦检查了一遍大棚,育苗大棚还算好,棚顶因为没有缺口,塑料棚完好无损,只有四周有一点积水渗漏进来,展示大棚的塑料则被台风掀得一干二净,所有没被搬走的多肉都敞露在暴雨之中,幸好挖了水沟,没有积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肖曦在暴风雨中忙了一晚上,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停下来,身上被冷风一吹,抖得跟筛糠一样。郑海飞看见手电抖动了几下,抢过手电对着肖曦一照,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肖曦,你是不是感冒了?走,赶紧去洗澡换衣服。”说完抓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第23章 踩肥皂了
肖曦只觉得全身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抖动得不能自已,被郑海飞一抓,立即感到有一股热流从那只手上传到了自己身上,正常的感觉才回到了身上。他有些贪婪地享受着那丁点温暖,不舍得抽出自己的手,乖乖地跟着郑海飞往浴室去。
郑海飞一边走一边说:“刚才我在挖沟掀塑料,你帮我打伞照明,身上一直穿着湿衣服,被风吹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是着凉了,得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肖曦刚想开口,结果张嘴就是一个大喷嚏,这个喷嚏打得地动山摇的,脑仁都被震疼了。郑海飞将他拉进浴室里,开了水龙头,让他站在水下:“幸好热水器里还有热水,你先洗澡,我去帮你找衣服。”
肖曦木木地点头,像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一样抱住了温暖的水流。电筒只有一个,郑海飞拿去找衣服了,肖曦摸黑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全都脱掉了,在水龙头下猛冲,被热水一淋,他才觉得身上舒服多了,冰冷皮肤下的血液才有了温度,也才有了活着的感觉。
此刻暴雨已经小了很多,风依然狂吹着,发出厉鬼般的凄叫声,似乎要撕裂这个世界。郑海飞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被风一吹,又湿又冷,十分不舒服,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了,扔在地上,打着手电给肖曦找了换洗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肖曦,衣服给你拿来了,我给你拿进去吧,顺便手电筒也给你。”他想到里面太黑了,肖曦来开门不方便,便推开了门。
肖曦正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找肥皂,郑海飞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好碰翻了盥洗台上的肥皂盒,肥皂掉在了地上。屋里光线太暗,只有郑海飞手里手电筒的一束光,他没看到滚到了门边的肥皂,跨进来的脚不偏不倚地踩在了肥皂上,这下悲剧了,他脚下一滑,身体往前扑去。纵使他身手敏捷,也还是没能止住自己身体往前扑的趋势,他成功地扑在了肖曦身上,肖曦被撞得身体猛地往后一退,幸好离墙不远,身体被顶在了墙上,止住了往后倒的趋势。
郑海飞的膝盖跪在地上,上半身压在肖曦身上,他的脸则扑在了任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肖曦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他疼得眉头鼻子皱成了一团。郑海飞则感觉自己的脸扑在了草丛里,毛刺刺的直戳脸,他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撞在了哪里,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对他来说,这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窘的事,没有之一!
郑海飞手里的电筒落在了地上,骨碌碌转了两圈,正好照在了对面墙壁的白瓷砖上,光线返回来,虽然不亮,但是足够肖曦看清撞在自己重点部位的是什么了。郑海飞迅速将手撑在墙上,站了起来,一副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的表情,窘迫得都没好意思面对肖曦:“衣服……”衣服在他扑上前那一刻已经掉地上了,“我重新去给你找衣服。”他迅速从地上捡起手电筒,逃也似的出去了。
肖曦见郑海飞走了,这才抬手去揉自己的脆弱部位,刚才撞的那下是真的很疼,不过想到郑海飞那张窘迫的脸,肖曦心里又莫名觉得非常可乐,一整晚的焦虑和劳累都消失了。他没再找肥皂,开了水龙头就那么冲洗了一下。
这次郑海飞学乖了,不再推门进来送衣服了,只是敲了敲门,说:“肖曦,衣服和手电给你放在门口,你自己拿吧,走路小心点,别摔跤了。”
“哦,好的。”肖曦洗完澡,小心地摸到门口,拉开门,门外的椅子上放着衣服和手电筒,不见郑海飞的人影。肖曦将衣服和手电拿进来,穿上衣服,没有内裤,又挂空档了,看样子要在郑海飞这儿放一套换洗衣服备用才行,不然老挂空档。他穿好衣服,用手电照了一下地面,找到了那块被郑海飞蹂躏的肥皂,已经被踩掉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了,可怜的肥皂,可怜的郑海飞!肖曦含笑将肥皂捡了起来,放进肥皂盒里,不知怎么的,他一点也没觉得尴尬,就是觉得可乐。
肖曦打着电筒出来了:“郑哥!”没听见郑海飞的回应,不知道人去哪儿了,这大晚上的,又是风又是雨,没有了灯,他能去哪儿?
肖曦拿着灯去了郑海飞的房间,郑海飞正在房里,蹲在床边不知道在床底下找什么,肖曦试探着问了一声:“郑哥,你在干嘛呢?”
郑海飞回头快速看他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了:“我在找蜡烛。以前好像有剩下没用完的,不知道给塞哪儿去了。”那瞬间虽然短暂,但肖曦依然发现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肖曦将灯照到郑海飞身边:“没光你怎么找?手电给你。”
郑海飞伸出手来接过手电,略尴尬地轻咳一声:“你不回去了吧?洗好澡就先休息吧。”
“好。”肖曦又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