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有睡觉, 尽管不化妆脸上也没有瑕疵,但眼下的乌青却是遮不住。
夏南枝淡淡:“没心情,到采访的时候再化吧。”
申远留意她的有气无力,摆手让摄像先暂停,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了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夏南枝搓搓发冷的耳垂稳定下心神,叹了口气:“总感觉纪依北要出事,脑子挺乱的。”
申远愣了一下:“那你今天怎么还过来?”
“被他赶过来的,我想着我待在那可能还会拖后腿倒不如来这儿。”
她从下飞机到现在都没跟纪依北发过信息,一是怕他分心,再来是自己也的确不敢问。
“那缠着他让他陪你来呗,不陪就不走。”申远不了解如今情况的紧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夏南枝瞥他一眼,滚烫的脸颊被风一吹,烦躁的情绪安静一瞬。
她想自己真这么缠着纪依北让他陪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抓着塞进飞机送走,而他还是会去冲锋陷阵。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的啊。
正气、坚定又嚣张。
全是她喜欢的样子。
想起纪依北,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他是警察啊,要是真就这么逃避了,我还就不喜欢他了。”
申远啧啧摇头:“这半年过去你倒是长大了。”
夏南枝斜他一眼:“我早就长大了。”
“呸!你都不知道你以前都难搞!”
一说起以前的夏南枝他就来气,本来公司分给他一个刚毕业的新人时他还挺乐意的,毕竟新人听话、可塑性也高。
然而夏南枝却颠覆了他的想象。
这祖宗到哪都能给他找事,还极其的不敬业,骨子里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忍”。
第一部戏就把一个动手动脚的男演员给打了,打死不愿意和安排的投资方吃饭,第一次申远还以为自己能威慑住她硬是替她约了晚饭,结果跑得无影无踪,那天晚上他跟投资方两大男人干瞪眼,别提多尴尬。
要不是演技不错长得又有标志性,再加上和陆潜的热度,这样一个丫头大概早就被雪藏了。
申远一个三十岁的男人那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真把夏南枝惹生气了,她那双眼睛当真是会说话,一生气就冰冷得可怕。
好在现在她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在娱乐圈立住了脚,不再需要那些出卖色相的饭局,等暑期开始《毒瘾》上线好好再包装一番也就有了地位。
申远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双眼睛里少了凌厉与冷漠,倒也柔和下来了,反倒更加勾人。
“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虽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这个圈子,但是从来没真正想要当个演员,不过现在倒是有点演员的样子了。”
夏南枝哼笑,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以前是不想,现在打算好好做个演员了。”
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只是当时看到陆潜在众人面前宣布退出时,她内心震动。
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的热爱这个职业,竟也有一瞬的不舍。
从小到大除了纪依北她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于职业也没有什么高远的理想抱负,不过是高考时不想动脑做题背书才走了这条路。
申远问:“一会儿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夏南枝张了下嘴,显然是早就忘了这回事了,继而又平静:“那我到时候现编吧。”
申远翻了个白眼:“知道今天有多少摄像头吗,你们这一届你是现在最出名的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然后他心累地从兜里扯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
“一会儿照着这个读吧。”
夏南枝笑:“行。”
她看着广场中央一盏一盏亮起的灯光,毕业典礼正式开始了,她的思绪却飘到了远在百公里以外的纪依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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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从这一头到另一边的尽头都是碧蓝的,墓园是在一个山区里头,疏于打扫有许多杂草,穿过时杂草轻轻扫过脚踝,渲染出一丝阴森的氛围。
整座山上只有一处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墓碑前站立着一个男人,这样的夏天仍然穿着件薄外套,双手背在身后,可以看到从袖口蜿蜒出来的伤疤。
他轻声说:“就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吵你睡觉了。”
身后是轮胎在泥泞泥土上刹车的呲啦声响,他没有回头,只是暗中按下了一个键。
纪依北回头对队友说:“千万别走散,走散了就会有危险了!”
说完他跨步下车,一瞬间砰砰砰一通扫射,打在车上噼里啪啦一阵心惊肉跳的响声。
“我操!”他低声骂了句迅速缩回车里。
这样的荒山上有些地方的杂草半人高,人如果趴在后面根本发现不了,纪依北按照刚才听到的枪声大概判断了埋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