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朱妙芙怔了一下,说:“我和我丈夫,跟大多数夫妻一样,关系尚可,不算好也不算坏。男人嘛,尤其像我丈夫这样的生意人,有时候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肯定是有的,我也懒得计较,只要他还记得回家就行了。”

文丽问:“昨晚你丈夫回家之后,你有没有进入过车房?”

“没有啊,我又不会开车,一般不会进去车房的。”朱妙芙看了她一眼,又望望范泽天,见范泽天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忽然明白过来,“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昨晚偷了他的钥匙进到车房,把那条狗放在了他车上?”

范泽天说:“我们心里确实有这个疑点,因为晚上能接触到你丈夫车钥匙的人,只有你。”

“那你们说说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丈夫在外面有了小三,我一怒杀夫?还是我在外面养了小白脸,意欲谋杀亲夫夺取财产远走高飞?”朱妙芙气极而笑,“你们这是在破案,还是在写电视剧本?”她往车房外面看了一眼,忽然想了起来,“对了,咱们家车房对面不是有个监控探头吗?你们去保安值班室看一下昨晚的监控视频,看看我昨晚到底有没有进入过车房。”

范泽天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们会去看的。”他和文丽再次来到值班室,调看了昨晚的监控视频。

昨天晚上,荀志雄把车开进车房的时间是晚上10点42分。停好车后,可以看到他明显有锁门的动作,因此可以断定,昨晚车房门的确是锁上了的。这之后的整个晚上,并没有看到朱妙芙在车房门口出现,不但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打开过车房的大门。

那么,那条有毒的狗,又是怎样进入荀志雄的小车的呢?范泽天浓眉紧皱,一边思考着案情,一边对文丽说:“现在咱们要做两件事,第一,尽可能找到那条黑狗;第二,查一下,看看昨天晚上荀志雄回家之前,有谁坐过他的车,一定要调查清楚最后一个接触过他小车的人是谁。”

文丽挺了一下胸脯,说:“是。”

6

中午,范泽天刚回到刑侦大队,手机就响了,是文丽打电话向他汇报情况。她叫了几个人去寻找那只作案的黑狗,但没有找到。

范泽天并不觉得意外,如果他是凶手,作案之后,要么杀狗灭口,就地深埋,要么将它关在隐秘处,绝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

他问文丽:“最后坐过荀志雄小车的人,找到了没有?”

文丽说:“找到了,最后进入过荀志雄小车的,是一个叫阮庆安的人。此人是一个叫作什么动物保护志愿者协会的会长。这几天荀志雄正在搞狗肉节,而这个阮庆安则带了一些爱狗人士到现场抵制狗肉节,喊口号发传单,反对他们杀狗吃狗。听说他还针对荀志雄的狗肉节联合一些明星搞了一个万人签名抵制活动,好像整出了蛮大的影响,各大报纸都有报导。”

据文丽调查,昨天晚上8点40分左右,荀志雄在名都汇茶庄喝茶,阮庆安曾去茶庄找他,两人坐进荀志雄的桑塔纳里,大概十来分钟后,阮庆安才下车离去,而荀志雄则继续回茶庄喝茶。他的车就停在茶庄的停车场内,正好能被茶庄的监控探头清楚拍到。

阮庆安离开之后,再没有人接近过这辆黑色桑塔纳。荀志雄在茶庄里看完一场球赛的电视直播,直到晚上10点24分才结账离去。离开茶庄后,他直接开车回家,因为走的是城区主干道,全程都有交通监控摄像头拍摄,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在回家路上,并没有停过车,更没有人上过他的车。由此可以断定,这个叫阮庆安的家伙,就是昨晚最后一个坐过他的车的人。

“他上车的时候,是不是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或者身上背着一个背包?”范泽天忽然问了一句。

文丽有点吃惊,在电话里说:“范队,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他确实背着一个旅行背包,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

范泽天问:“你觉得他背的那个背包,有没有可能装下那条黑狗?”

文丽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才说:“我们早上在监控视频里看到,那条黑狗个头不算大,最多也就十几斤重而已,我看这背包应该能装下。范队,你是不是怀疑他把那条狗装进背包带上了荀志雄的小车?”

范泽天点了一下头说:“不管怎么样,你先把阮庆安带回来再说。”

阮庆安被带进公安局时,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当他被推进公安局大院的刑侦大队之后,这才有点慌神,伸长脖子嚷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不就是在狗肉节上抗议了一下吗?最多也就是个扰乱社会治安罪,怎么还把我抓到刑侦大队来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范泽天把他按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绷着脸说:“你真的确定你只是犯了扰乱社会治安罪吗?”

阮庆安一脸莫名其妙:“要不然那还有什么罪?”

范泽天把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张黑脸几乎就要贴到对方脸上:“荀志雄今天早上死了,你知道吧?”

“荀志雄死、死了?”阮庆安好像真的吓了一跳,“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啊!”

文丽说:“他是被一条放在他车上的黑狗咬死的。”

“哈,狗肉大王一生杀狗无数,最后居然被狗咬死,这可真是报应啊!”

“但是我们发现这个案子并不是一个狗咬人的意外,而是一桩蓄意谋杀案。凶手在狗牙上涂了蛇毒液,再把狗放在荀志雄的车上。荀志雄一开车门,那狗就用毒牙咬了他一口,他很快就毒发身亡,死在自己车里。”

“原来你们怀疑毒杀荀志雄的凶手是我?”阮庆安终于明白自己被“请”进审讯室的原因了,情绪激动地道,“警官,你们搞错了吧,虽然我是爱狗人士,虽然因为狗肉节的事我们一直在跟狗肉大王对峙,但并不代表这能成为我去杀死荀志雄的动机。”

“但也并不代表你没有杀人动机,对吧?”文丽冷笑着说,“狗肉大王,屠狗无数,你们百般抗议,他仍不肯取消狗肉节,但最后他却被一条狗咬死了,这不正是你们所期望的恶有恶报吗?这样的消息,绝对是每家报纸的头条新闻啊,你们要的不就是这种轰动效应吗?”

“你这只是想当然的推理而已,我真的没有杀人……”阮庆安急了,从椅子上蹦起来,又被范泽天按了下去。

范泽天抱着胳膊肘在审讯室踱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盯着他:“那我问你,昨天晚上,在名都汇茶庄,你曾见过荀志雄,还在他车里坐了一会儿,可否属实?”

“这倒没错,可是我……”

“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你是最后一个进入他小车的人,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把那只有毒牙的狗装在背包带进了他的车里,然后趁其不备,偷偷将狗留在了车上……”

“冤枉啊警官,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根本就没有杀荀志雄的动机。我跟他,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对峙关系,而是相互依托的合作关系呀……”

“合作关系?什么合作关系?”

阮庆安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用手捂住嘴,但想了一下,觉得今天自己不说实话只怕是难以洗脱身上的嫌疑了,犹豫好久,最后一咬牙,还是道出了实情。

大约在这一届狗肉节开幕的两个月前,荀志雄通过中介人找到了身为动物保护志愿者协会会长的阮庆安,向他提出了一项合作协议。

原来荀志雄在举办前两届狗肉节时,曾花了不少钱做广告,但他觉得并没有收到自己预期的效果,所以这一届狗肉节,他想换个方法做“广告”——那就是请阮庆安和他的志愿者协会以爱狗人士的名义,联络一些明星及社会名人,发起一场对青阳狗肉节的抵制活动,规模越大越好,无论用什么方法,反正让更多的人知道和记住“青阳狗肉节”这个品牌就行了。

阮庆安问荀志雄:“你不怕这样的抵制活动,会影响狗肉节的生意吗?”

荀志雄笑着说:“不会的,这样纸上谈兵的抵制活动,其实对消费者的消费心理影响并不大,喜欢吃狗肉的人照样还是会去吃,不爱吃的人永远都不会去吃,我要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全国各地更多喜欢吃狗肉的人知道青阳狗肉节。”

经过阮庆安一番运作,青阳狗肉节果然名声大振,一度成为全国人民议论的焦点。而这一届狗肉节的食客,果然比前两届多了数倍。

开幕当天,荀志雄又要阮庆安带人到现场“捣乱”,为的就是给那些新闻记者增添一点写作素材,这样做出的新闻,才会有人关注。

但有一件事,却大出荀志雄的意料。他原本只是想让阮庆安带几个人来做做样子,走走过场,不想他带来的队伍里突然蹦出一个疯子一样的副会长邱彤,她还真的跟荀志雄和他的狗肉节叫上了板,给荀志雄添了不少麻烦。

按照阮庆安与荀志雄的约定,事成之后,他要从荀志雄获取的利润里分走两成。但因为他们的副会长邵彤的“捣乱”,荀志雄声言要扣他的酬金。

阮庆安一着急,也顾不得避人耳目,在茶庄直接找到荀志雄,说邵彤这个女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这个女人是个真正的爱狗人士,她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有的是钱,她掏那么多钱买狗,不正好让你荀志雄赚了一笔吗?

荀志雄这才同意跟他按原方案结账,第一天晚上,在他的车里,荀志雄按收益比例给了他五十万元作为酬金。阮庆安怕他变卦,所以决定以后的账,要一天一结。

第二天晚上8点多,他又坐进了荀志雄的车里收钱。他背一个背包,就是为了装钱方便。其实背包里并没有装什么别的东西,更不可能装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