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夜里有虫鸣,时断时续的叫声好似就在耳边,脸上手腕上好似被什么咬过,锋利的疼痛穿骨而过,一阵凉风灌进脖子,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遍布。
高晚之动了动,后脑勺还疼,连带着神经突突的跳着,好像被人拉紧了,攥的牢牢地。
有股血腥味,她睁了睁眼皮,周遭都是黑黢黢的,已经是夜里了。
“小姐,小姐...”
丫鬟似乎在喊她,她想撑住手腕起身,却发现腕子上染了鲜血,一动如同刀割。
她低呼一声,脸上也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她哆嗦着腕子,举到半空中,那里被割了一道道的伤痕,每一处都好像在故意挑衅,不深不浅,不足以致命,却恰到好处的会留下伤疤。
她忍不住惊叫,左手摸在脸上,凹凸不平,皮肉翻开,一声凄厉的叫喊窜出天际,假山外头,有一个黑色人影摸索着,从侧门悄悄拐了出去。
因为燕王将于三日后大婚,晋帝准许百官休沐五日,这是天大的恩赏,连太子都不曾有过的特赐。
萧子良看起来心情十分畅快,提着红绸四处指挥下人,欧阳坚的桌案移到了院中,顶上是一架葡萄藤,几坠葡萄如今已有小指肚那么大,青绿的果子散发着涩涩的香气。
“张冲来了。”
欧阳坚低声说了句,萧子良抬头,果然,门口张冲手里一左一右提着两坛酒,阔步朝葡萄架走来,他面色红润,一路同下人打着招呼,嘴唇险些咧到耳根处。
“你如今耳力愈发好了,一个文人,竟跟我们武将抢饭吃。”萧子良打趣他,将红绸蒙头一盖,欧阳坚嘴角勾了勾,不着痕迹的握着红绸,张冲正好来到跟前。
“你也算武将?”
这话是对着萧子良说的,却被张冲听去,挑眉问道。
“我如何算不得武将了?”
欧阳坚蹙了蹙眉,很是头疼。
“你自然算,只是咱们这位谋士,不是对着你说的。”萧子良盘腿坐下,看着满面春风的张冲,朗声说道。
“生米煮成熟饭了?”
“啊?”张冲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啊一句,陡然两腮通红。
这会儿倒跟小媳妇似的,搓着手,说话也有些嗫嚅。
“别胡说,我虽喜欢她,可终有一日也是要八抬大轿进门的,怎好唐突了她。”
“那你可要看好了佳人,别徒增烦恼。”欧阳坚放下毛笔,若有所思的看向张冲,忽然问道。
“你那把匕首呢?”
张冲会意,低头摸了摸腰间空处,“送人了。”
萧子良扬高音调,对着忙碌的下人大喊,“哎,那俩灯笼是挂在正房外面的,别弄破了,可是咱们王爷亲手糊的。”
“殿下何时糊灯笼了?”张冲摸摸后脑勺,一脸不解。
“你听他瞎说。”欧阳坚摇摇头,萧子良抿起嘴唇,摘了片葡萄叶放在宣纸旁。
“要不然他们毛手毛脚,打烂了还得重买,浪费银子。”
“浪费什么?”
背后传来一声质问,几人纷纷回头,陆玉安这几日好似白了一些,又或许因为数月不曾去校场,闷在书房养的白皙了。
他站在那里,阳光透过葡萄藤在他脸上洒下明昧不定的光影,那人有一种气质,平白无故叫人觉得威严疏离。
欧阳坚起身,陆玉安瞥了一眼桌上的字,笑道。
“这帖子写的倒像是真的似的,左右不过是一场戏,还有两日,那人便要进门了。”
虽说感情是假的,可若是高晚之真的进了门,那便是实打实燕王正妻了。
“殿下,婚宴之时,高皇后和高相还有陈国公必然会有动作,现如今,顾宝坤私藏的账本还没动静,是不是要加点火?”
萧子良看着陆玉安,一连几日让人在顾宝坤耳根旁念叨,账本已经找到,他还是不慌不乱,倒让萧子良觉得自己的计谋哪里出了岔子。
“不必,他心中早就慌了,听说已经查探过逃跑小路,还未行动,必定是因为陈国公看的严,不得其法罢了。”陆玉安坐下,喝了口茶,忽然转向欧阳坚。
“先生有何想法?”
欧阳坚想了想,拱手说道,“不如替他开出一条逃跑的小路,这种人慌乱之下,一定会去查看账本是否真的有恙,这条路...”
“这条路必须做到真实,不能让他觉察出有人帮忙。”萧子良接上话,欧阳坚点点头,继续说道。
“顾宝坤如今只留了这么一个后手,若非心中忐忑,也不会出此下策过去查看。”
人心多坚定,也抵不过整日有人在耳边唠叨恐吓,夜以继日的吓唬,总会吓破胆子。
“务必在婚宴之前,将账本拿到。”
陆玉安沉声说道,而后又看向萧子良,“可有文南公主踪迹?”
“一路商队从泾河顺流直下,过了戮林镇,不多久便是梁国边界,属下猜测,应当是梁国六皇子的人,公主很有可能跟着..被他们掳走了。”
陆玉安眸光一暗,萧子良立马改口。
“处置完京城的事,你与禁军统领林怀眠商议一下征讨之事,改计划,攻打滇国秋冬再说。为今之计,先扰梁国。
欧阳先生,你足智多谋,此番更改,你也需多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