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云飞红了脸,恋恋不舍的坐到女宾席上。周边都是世家小姐,锦衣伴身,彼此熟稔的聊天饮茶。
见姚燕云坐下,有两个蹙了眉头,京城贵人,都是自小认识的。现下堂而皇之落座的姚燕云,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没见过世面的四处环顾,十足的小家子气。
有一人笑盈盈开了口,“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另外几个也不说话,只等着姚燕云自报家门。
锦竹脸色有些慌张,双手垂在前头使劲抠抓掌心的肉,她瞥了眼姚燕云,那人不紧不慢,抿了口茶水,淡然说道。
“家父不足挂齿,今日赴宴乃受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邀约,燕云见过各位小姐。”她微微颔首,含糊其辞的介绍了自己的背景。
任凭是谁,都不可能与太子燕王对峙,既能显现出自己的高贵,又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众人果然吃惊,加上姚燕云确实同太子一起过来,于是,齐刷刷的目光,无比同情的投向了正和陆玉瑶相谈甚欢的鸾玉。
许是背后有人关注不自在,鸾玉将披风往后一拉,那几个贵女连忙扭头,或喝茶,或嗑瓜子,或吃饴糖,一副置身事外的寡淡样子。
“我瞧着你可真淡定,如若府上的丫鬟敢这般放肆,我必定叫人将她大卸八块,泡酒喝。”
陆玉瑶看着姚燕云便来气,咬牙切齿的将手里的杯子捏的咯吱作响。
鸾玉颇为心疼,叹道。
“公主,这琉璃盏统共六个,你若捏碎了,这一套便废了。”
陆玉瑶哭笑不得,却很是听话的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
“皇家盛宴,她又是凭借谁的身份来此坐下,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往上爬,费尽心思,不要脸了。
鸾玉,她一个下人,怎的跟主子似的,穿着打扮与你相差无几,哪来的银两置办?”
丫鬟小厮月银不多,而姚燕云浑身上下的珠光宝气,规格与贵女一般,完全超乎她的身份。
“这话说来都是我的错,当年年少不懂事,见她可怜,从街上将她领回府里。吃穿用度皆是按着小姐的身份。
后来,愈发觉得她攀附逢迎,表里不一,做了许多的错事。在母国也就罢了,如今在晋国,便想着约束她的行径,可为时已晚,她早就听不得规劝了。”
“人的本性难改,只不过如今才暴露的透彻罢了。”
陆玉瑶吃了两个蜜饯,嘴巴渐渐甜透,忽然她抬高音调,半个身子探过桌子,朗声喊道。
“三哥,三哥!”
第19章
陆玉安穿着一身赭红色锦袍,束白玉镶金腰佩,乌发以紫金明玉冠绾之,脸颊泾渭分明,紧致而又刚毅,多了些许清风霁月的风雅。
那人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直冲陆玉安而去,腰间的宫绦左摇右晃,毫无公主仪态。
“瑶儿,若是叫皇后娘娘看到你跑到男宾席上,必然要请训导姑姑了。”
“三哥你好无趣,我且问你,等宴席散了,你去哪消遣,带着我可好?”
陆玉瑶挂在他胳膊上,眼睛却一直盯着鸾玉,眉目灵动,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
“确实有消遣之事。”陆玉安神色不变,嗓音清冽。
“真的?三哥你真够意思。”陆玉瑶原本不报什么希望,因为面前这人平日里很忙,不是在校场,便是与那些门客商讨国政,一副少年老成的做派。
“今夜文华殿开讲,宴席散去,我便要送夫子过去,不如你一同前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京城饱腹经纶之士都会前去听学,除夕夜通宵达旦,如何?”
“我可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最讨厌看见李师傅,每回授课,我必然困得眼皮睁不开。他又是个爱告状的,做学问我不行,若是有武会,三哥再喊我。”
说着,一扭头,赶忙回到席上。
恰逢丝竹声悠缓而起,晋帝和高皇后出现在殿中,众臣起,齐呼万岁。
从宝和园正殿到百花图影壁,桌宴如流水一般,钟鸣鼎食。高悬的灯笼随风摇曳,湛蓝的天空被风吹开了阴霾。
正殿内只有六桌,坐的是年迈功高的老臣,多已赋闲在府,老态龙钟。
其余人虽在殿外,亦不觉得寒冷。百花图影壁四周,皆以高耸绿枝环绕,每桌下面,又精心布置了各色暖炉,烘的脚心发热,四肢百骸如同枯木逢春,渐渐有了暖意。
鸾玉同陆玉瑶解了披风,露出里面的团绒云锦对襟棉袄,上面的海棠花栩栩如生,随着光影的移动,宛若真实。
“你瞧瞧人家,满园也就她穿的最单薄。这样子的天气,居心叵测。”陆玉瑶似乎盯上了姚燕云,满席的美食抵不过那人的一颦一笑。
宴上的菜品更换的很快,不过片刻,没动几口的便要被替换下去,鸾玉头一次吃晋国国宴,自是细细品尝,无暇与陆玉瑶同仇敌忾。
“我觉得你很危险。”陆玉瑶抱着胳膊,从桌子底下碰了碰鸾玉的腿。
“嗯?”嘴里嚼着雪霞羹,顺滑清口。浅浅的声音如呢喃一般,“这菜我倒是从未吃过,芬芳甘甜。”
陆玉瑶瞥了一眼,顺口答道。
“此物名曰雪霞羹,采用新鲜的芙蓉花,仔细清洗,然后配合豆腐做成了汤羹。哎,鸾玉,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鸾玉也不明白,为何陆玉瑶与她有种自来熟的亲切感,她们前世并未有机会成为挚友,可看现在的架势,陆玉瑶已经把她当做闺中密友了。
“有,自然是有的。公主请放心,我身边有好些高手护卫,就连如意也是会功夫的,尚且我也能自保,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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