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对你,从来就不是什么兄妹情谊!”
鸾玉好似没有听到一般,驻扎的军队不会等她太久,公主被劫,本就容易引起恐慌,是以她长话短说,冷静嘱托。
“鸾弘年岁还小,定远王府虽然有顾伯照应,到底还是势单力薄,若你能够帮衬,自是好些。只是其中必然牵连甚广,以你与肃王的关系,这要求本就苛刻,可我还是要厚颜与你相求。
李旦,日后鸾弘定然会大错小错接连不断,请你以兄长的身份,矫正他的行径,令其远小人,近君子,莫要让他走上歧途。”
披风领口的狐毛细密的扫在下巴上,顺滑水亮,月白色的锦面迎风簌簌鼓动,李旦叹了口气,上前捉住鸾玉的双手。
“我知你心中牵挂,担忧。放心,母妃那边有我去处理,我也会尽全力保全定远王府,我待鸾弘,因你缘故,自幼也是把他当弟弟的。
只是,我不能放你到晋国。那是火坑,是灾难,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
从前李旦总是极好说话,通情达理,很少与人纠缠。
尤其面对鸾玉,三言两语便能说得通透。今日他分外坚持,不光是因为年少情谊,鸾玉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时辰不宜再耽搁下去,索性放了狠话。
“你若是能做得了赵贵妃的主,也不会等到现在还未向我提亲。”
第3章
果然,这话将一落下,李旦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颓败。
鸾玉趁机扯过他手里的缰绳,刚要翻身上去,只见远处一少年如烈日朝阳,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鼓鼓扇动,飒爽精炼。
鸾弘这个臭小子!
尚有十几米远,骏马犹未减速,鸾弘已经单手支撑,凌空跃了下来。
隔世未见,再见已过经年。
鸾玉看着他勃发的身姿,想要脱口而出的责骂瞬间被酸涩代替。前世鸾弘死于疆场,远在晋国的鸾玉伤心欲绝,几近崩溃。
“姐姐,姐夫,我......”他走路张扬,意气风发,手里还拽着缰绳,身子已经挨近鸾玉,却被那人张口训斥。
“口无遮拦,叫兄长!”鸾玉情绪过于紧绷,以至于吓得鸾弘瞬间跳到了李旦身后,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
“姐夫,你又惹我姐姐了。”
与他而言,只不过几天未见。可对鸾玉来说,她与鸾弘已经有几十年不曾见过。
李旦皱了眉,只是斜斜打量一脸喜气的鸾弘,换开话题问道。
“你可是探到什么消息?”
闻言,鸾弘猛地转过头,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音,“绝对是好...”
“你好好说话,这里没有旁人,别做贼似的。”
鸾玉撇开眼睛,眸中泛了湿气,可她却强忍着不去哭出来。
鸾弘伸直脖子,抖了抖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
“晋国京城传来密报,太后身染重疾,所有太医束手无策。宫里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准备丧葬事宜,姐姐若是在路上耽搁几日,想必婚事可以往后拖上三年。嘿嘿,姐夫,你...”
“鸾弘,叫兄长!”
这次鸾玉是真的动了怒,鸾弘也不敢再行唐突,识趣的改了口,样子很不情愿。
前世太后驾崩是在鸾玉与太子成亲后一年,怎的现下变了样子?
倒是李旦,忽然间松了口气,也不再勉强。
与他而言,想要说动赵贵妃,原本就是难上加难。十几年来他屡次在母妃面前有意无意提及鸾玉,可总是绵软无力,被赵贵妃三两句话打发回去,不见半分回应。
后来赵贵妃一鼓作气,怂恿梁帝加封鸾玉为文南公主,远赴晋国和亲。赐肃王之女陈月央为李旦正妃,生生绝了两个人的念想。
晋国太后若驾崩,算是为自己争取了三年的时机。他与陈月央虽然被指婚,到底没有成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抬头,辽阔天空一群鸦雀嘎嘎而过,李旦握紧手,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我送你进京。”
郑渊看见李旦护送鸾玉归来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却也没敢细问,那人与他互通眼神,算是打了个照面。
姚燕云握着鸾玉的手,若非前世死的那样惨烈,鸾玉无论如何是不能把姚燕云想成那般下作狠毒之人。她双眼水意缭绕,似是哭过,右手摸着鸾玉的脸颊,温声说道。
“阿玉,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哦?你以为我会去哪?”鸾玉强忍着胸腔内的恨意,反问道。
“你与六皇子情深义重,晋国民风彪悍,我自是不愿看你吃苦。若你不愿,我就算拼劲所有,也会代你嫁过去。”
她嘴角微微抽.动,说到动情处,大义凛然的看着鸾玉,仿佛真心实意为鸾玉考量,一派正义。
鸾玉笑笑,抬手从她掌心滑出,撩起脸颊一侧的头发,莞尔看她。
“放心,你我主仆情深,我不会任你作践自己。”
一句主仆情深,惊得车上三人齐齐望向鸾玉。姚燕云最甚,眸中泪花乍然翻滚着扑簌簌落下,鸾玉正襟危坐,李旦取代了郑渊的位置,马匹一晃一晃的跟在车辇旁。
“阿玉,你这是要与我生分了。”姚燕云鼻音浓重,瞬间红了的眼眶,滚着泪珠强行忍住。手指用力抠着掌心,掐出几道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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