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丘雁却不肯走。
她死死抱住我不撒手,说不行,是我一意孤行带你入水的,我不能对你撒手不管。
我苦笑,说你难道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青丘雁激动地大声叫道:“疟鬼河伯大人统治这沧浪水已经有了几百个年头了,它是一位有着大智慧的阴灵,几乎能够与神并肩,你就算是再厉害,在他面前,就如同太阳面前的一粒尘埃,你如何能比?”
呃……
不愧是诡计多端的青丘一族,明面上是在劝我,结果这马屁却拍在了疟鬼河伯的身上,而且还拍得理直气壮,震天响。
只可惜疟鬼河伯人老成精,哪里会吃这点儿小甜头?
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仿佛天神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将她给推开了,然后认真地说道:“你之前告诉我的话,我一直记得,其实我并不是畏惧青衣魃,而是担心我女儿受到伤害,所以在这里我请求你一件事情——如果我真的过不了河了,请你帮我照顾好她,并且把她完整地送回去。”
狗头从我手中接过了青丘雁,然后朝着对岸游去,而面对着泪水涟涟的这位青丘族少女,我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我死了,拜托帮我转告小米儿,我爱她。”
这一句,是心里话。
我能够明白面前这位疟鬼河伯的恐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鬼,而且还是在最不利的地方,即便我是那南海一脉的子弟,在此处也终究施展不得。
也就是说,除非发生奇迹,我的下场恐怕就是死在此处。
不过等死不是我王明的风格。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战斗在最后,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瞧一瞧,老子这隔壁老王,不是白叫的。
从江中心游到对面,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四人就上了岸,在远处遥遥望了过来。
而疟鬼河伯表现得也十分君子,并没有半路伏击,显然也是对那青衣魃的出现十分忌惮。
而当人上了岸,它终于回过了头来,看着我,说我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说请吧。
疟鬼河伯的衣袖之中滑落出了一面令旗来,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喝道:“伤水十方灭绝大阵,起!”
轰!
一声喝令,整个沧浪水就仿佛煮沸了的大锅,无数气泡从那江底之下的淤泥之中浮现而出,在江面上炸开;而在炸开的那一刹那,立刻又明艳的火光升腾而出,将整个夜空照得透亮,也将成百上千的鬼魂给映照了出来。
这些鬼魂的脸上流着鲜血,狰狞无比,带着无比的怨毒和愤怒,将我给团团围住。
而那些火焰在几秒钟之后,化作数十条的火蛇,朝着我这边不断翻涌,席卷而来,大有将我给吞没之势。
不但如此,那江水底下,无数暗流浮动,朝着我卷涌而来。
除了暗流,还有疯狂而生的水草。
几乎在一瞬间,那大阵开启,就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让人感觉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临,而对方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实在有那杀鸡用了牛刀的架势。
这是在震慑,在示威。
一切想要在夜里从沧浪水度过的生灵,都要记得今天的情形。
杀!
杀机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浓烈,而眼看着我即将覆灭于此之时,突然间大半个身子沉浸在水下的我突然间就腾然升出了水面来。
很快众人就发现,那江水之中的,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在我的胯下,有一头浑身冒着浓烟和火焰的凶兽。
这凶手有着神骏的毛发和威严的气息,而那种气息,甚至还隐隐对世间万物都有一种天然的威压。
真龙之气。
这情况让包括疟鬼河伯在内的众位敌手都为之一惊,不过很快它们就发现,其实并不是真龙,而是龙子之灵。
火焰狻猊,龙之五子。
骑着火焰狻猊出现的我,没有一刻停留,朝着远处的岸边就是一阵飞奔。
这畜牲双脚都不沾水面,朝着前方一阵狂奔,那些火蛇在它身边萦绕,造不成一丝危害,而即便是翻滚的波涛和水浪,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那些面向凶恶的鬼灵,却也受不住这般灼热滚烫的气息。
眼看着胜利在望,突然间一股恐怖如山的气息从天而落。
我拔出了三尖两刃刀,朝着上方猛然一劈。
轰!
一声巨响,我感觉世界为之一黯,而下一秒,我和火焰狻猊竟然直接从江面上,栽倒进了江底深处的淤泥之中。
一掌拍下,一力降十会。
太恐怖了!
我心中惊恐,想要带着火焰狻猊再一次浮出水面,结果那柔软无阻的水流居然化作了无数坚硬不破的牢笼,将我给紧紧束缚,挣脱不得。
而这个时候,疟鬼河伯倏然间出现在了水下,整个水底世界一片幽绿,它冷然笑道:“接受惩罚吧,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