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身边全部都是那敌人,只要我倒下,就有无数人冲上来,要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该怎么办?
毫无办法么?
我的心中越发沉重,而这一次,我再次梦见到了那个有着浅绿色头发和瞳孔的外国大洋马,拥有着绝美脸孔的她,这一次远远要比上一次要清晰太多。
我能够感受到她,而她也能够感受到我。
两人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实际上却又隔着无数的时空,遥遥相视。
我借助着她诅咒的力量洗刷自己的经脉,一遍又一遍,就好像用铁刷子不断地刷着自己的皮肉一般,那种痛楚难以与人述说,而她则瞧见我这般的行为,对我越发愤恨。
最恨的人一直不死,这对一个神灵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无比屈辱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亵神。
我能够感觉到她眼中的恨意,也能够感觉到她对我必杀的决心。
但她终究触摸不到。
当我从无尽的痛苦之中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人的模样,而之前一切的内伤隐忧,已经全然不在,身子反而显得比以前更加强壮。
这一个月一次的痛苦,现如今反而变成了让我调理身体的过程。
而这一切,却全部都是因为南海降魔录的神奇功劳。
若不是它,我早就痛苦而死了。
如此想想,还真的有好笑,作为男人的我,不但破天荒的生了一个孩子,而且还得忍受这每个月都来一次的痛楚,而且经历了上一次蟆怪儿的容颜大变,越来越像是一女人了。
老鬼这么一丝不苟的人,有时候都会跟我开玩笑,叫我“王妈”。
不是说好的隔壁老王么,怎么就变成王妈了?
我宁愿是隔壁老王。
每一次的诅咒之夜,都会让我耗尽精神,元气大伤,所以一时半会儿也离开不得,第二日我在屋子里好生调养,而第三日的时候,快剑马六返回了梁溪,而慈元阁的阁主方志龙则带着我们去了一个早已国企改制了的肉联厂。
到了地方,我方才知道,这儿曾经是以前一字剑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
黄晨曲君与慈元阁的关系是相依相扶,而作为慈元阁的大供奉,他也算是方志龙的半个老师,所以对于这一位天下十大,方志龙的心中也是充满了不舍和感伤。
他父亲在洞庭湖闹龙一事中陨落,而现如今慈元阁最大的靠山一字剑又在攻占邪灵教总坛的时候慷慨就义,对于他来说,是一次很大的打击。
慈元阁在这江湖上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但并不是没有竞争者,以及对其怨恨的人。
任何事情一谈到钱,就容易引人怨恨。
作为江湖上最会赚钱的门派,慈元阁明里暗里的仇家并不算少,以前的时候,还有父亲的威名、一字剑的坐镇而四平八稳,现如今则很有可能一下子就爆发了起来。
所以他的心中,其实还是很彷徨和忐忑的。
所幸这个时候,快剑马六的帮忙,也算是能够勉强稳定人心。
不过这还是不够。
所以他很想结交我们,想用我们的恶名,震慑一帮跃跃欲试的宵小,而即便我们的身上也依旧是麻烦缠身,甚至还有可能得罪荆门黄家。
不过那又如何?
慈元阁终究还是得有自己的气度,若是事事都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又如何能够在这江湖上勇敢的立足?
而我们对慈元阁的消息也十分依赖,对于一字剑的身前也颇有好奇,所以对于他的邀请,我们也没有拒绝,而是跟随着一同前来。
在当地一个熟悉情况的向导帮助下,尽管肉联厂改制了,但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当年曾经与一字剑共过事的老人家。
谈及黄晨曲君,很多人心中都有印象。
有人回答我们,说怎么不记得,太记得了,这个丑汉子是从乡下招工进来的,也不知道走了谁的路子;嘿呀,那家伙简直是丑,太丑了,一脸烂麻子;不过手艺那叫一个好,甭管那猪有多凶,有多猛,他看准了那脖子,就是一刀——他杀猪,从来都只用一刀,再生龙活虎的猪都得倒下,杀得时间多了,一身的煞气,看人一眼,心慌慌的……
那人还告诉我们,说当时这工作是个热门行业,因为荤腥多,偶尔还能弄点儿猪下水回家改善生活,所以好多厂子里的工人讨的媳妇都不错,但就他不行。
为什么?
太丑了,哎呀,我跟你说,有的时候媒人介绍的时候还好好的,但一见到人,那姑娘看得就是直哆嗦,回去之后,整宿整宿地做恶梦,请人招魂都不管用,那叫一个可怕……
厂子里的领导和同事也不喜欢他,这人的性子怪得很,又不合群,盯人的眼神阴森森的。
后来啊?
后来不知道了啊,听说是跟了一个算命的跑了,而且那算命的还是个男人,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爱好啊?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放着一铁饭碗不要,非要去跑江湖,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说不定早就死了……
从肉联厂回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一言不发。
风,起于青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没有那么多年的白眼和痛楚,或许黄晨曲君也走不到今天这样的高度,尽管那个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南海一脉在他的影响下,已经走到了这样的高度,接下来,该我们这一代人来继续走下去了。
方志龙留在锦官城,并不只是陪我们。
慈元阁在这里也有分舵,而最近这一带也是十分的热闹,他需要坐镇于此,努力探听一些消息,好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
不过正是因为慈元阁的存在,使得我们知道了许多关于攻占邪灵教总坛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