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背着我进了屋子,屋子里被我刚才的一顿折腾已经是乱的可以了,一进屋,我就坐在了那张单人床上,我望着老爷子朝着那个老头儿凑过去,愣在他身前望着他,这一望足足是望了好几分钟,老爷子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老爷子弯腰就把那人托在了背上,我看的一惊,“爷爷,你这是要.....”
“哎....这入土为安,也不能让他一直就在这躺着啊,都是卖过命的老人了,活着的时候没享过福,这死了也要有个落脚的地儿啊!”
老爷子说着,已经是背着那老头儿出去了,我扶着墙紧跟着往外走,老爷子从门口面拿了把铁锹,这就要动手给那个老头儿挖坑,我赶紧上去帮着,老爷子说我这脚上有伤,让我回去坐着去,可是这当爷爷的在这干活,我这当孙子的那还能歇着,我这刚要动手,老爷子一个眼神儿横过来,“让你歇着就歇着,累残了你,我指着谁给我养老送终啊,一边儿待着去!”
老爷子一句话让我闭了嘴,平时是该说了说,该笑了笑,可是到了正点子上,老爷子的话还就是圣旨,这可以说是一种从小映下的阴影,说到底,爷爷就是爷爷,孙子还就是孙子。
老爷子一声不吭的挖着坑,看老爷子动手,丝毫是不显老迈,一柄铁锹挥的风风火火的,怎么看都想不到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
也就大半个时辰,老爷子挖开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瞅着那坑,老爷子有愣了会,扭头走向了屋子里,没一会,老爷子就抱出了一床的被褥,一只手还抱着一张草席,老爷子把被褥放进了坑里,又把那老头儿安安稳稳的放了进去,上面盖上了一层草席,弄完了之后,老爷子在这坑前朝下望了一会,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钢镚扔进了坑里,“老兄弟,这匆忙的很,也没能送你一口薄棺,你可见谅啊,这回去的路上,有着老伴儿和闺女陪着,你也算是安心了,一路走好啊!”
老爷子说罢,开始动手填坑,自始至终,老爷子没让我动一下手,一开始我以为老爷子是因为我脚上有伤不让我动手,可是到了后来,那种缅怀和伤感的气氛下,我感觉老爷子像是融进了这种气氛中一样,好像是老爷子要亲手送他一程似的。
一直到把土坑填成了坟包,老爷子没说话,我也没跟吭声,这种气氛就像是没了亲人一样,平添出了几分莫名的悲伤,说实在的,本来我对这老头儿一肚子埋怨,可是在这种气氛下,我感觉那股子怨气却是淡了不少。
一怀黄土,一座新坟,夜风萧瑟里,老爷子站在那坟堆前愣了很久,叹了一句,“老兄弟,清明重阳,到了上坟烧纸的日子,我不会忘了的,你安心的走吧!”
“过来,九斤儿...这死者为大,来磕个头!”老爷子对着我招了招手,我过去,双膝跪地,掷地有声的来了四个响头儿!”
磕完了,老爷子让我退下去,我这刚退开,老爷子忽然提手摆了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姿势,军姿,一个亮堂堂,直挺挺的军姿。
腰杆子挺直了,背脊挺直了,我瞅着老爷子的身影,这时候我真感觉他是当兵打仗,拼过命的军人,我看不到他的正脸,但这时候我感觉得到,老爷子绝对是一张极为庄重的脸,一抹犀利利的眼神。
也就这时候,一股夜风吹的新坟上的浮土,打着旋儿的一阵旋风围着老爷子转了一圈儿,又悠悠然的落在了地上,这一瞬我看的吃惊,或许,这冥冥之中,这墓地里的先烈已经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一袭微风,算是个回应!
一个军姿,足足是站了有一分多钟,老爷子收回姿势,扭过了头,“走吧,咱们回去吧!”
老爷子一手扶着我回了屋子,屋子里昏暗的很,老爷子点着了桌子上的半截蜡烛,不知为啥,我总感觉老爷子跟这老头儿认识是的,因为他一口一个老兄弟的叫着,一脸的虔诚与缅怀,这东西可是做不了假的。
我张嘴问了句,“爷爷,你和这老头儿.....认识?”
老爷子瞅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我愣了下,点了点头,嘴里却是叨念着,“那为啥我感觉你和他挺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