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向小女孩,说:“你站出来管了这事,也是您的缘法。就当我见死不救,请您高抬贵手出手相助。”说完,我抱着夜萧钻进了人群。
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他拿守灵人当对手已经露了一手相术,看热闹的人也知道他会面相,我就让你不得不管这鬼。
“你……”
周先生敲打手心的折扇乱了节奏,听着他不岔的“你”字,我已经分开人群走出了五六米远,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人看似出现的突兀,但绝对有充足的理由过来,他到底为了什么?
去遗孀家的路上,我琢磨着周先生的目的,感觉他也是这场戏里的演员,到底是他自己跳上场的?还是被别人牵上场的?这需要好好研究。
亡者家正在吃晚饭,街边摆了长长一条流水席,我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了老表和黄蓉。
六位老人赔他们坐着,有位老人家见我过来,客气的把位置让出,我连声感激,恭敬的掏出烟每人给了一支,这才入座。
客气了好一阵,桌上才变得正常一点。
不一会,见有人端着盘子挨桌上菜,我问老表要了一张带有黄仙灵韵的黄纸,对着坐侧席正好端菜的那位老者,说:“麻烦您帮我算一卦,谢谢了。”
看着几人好奇的眼神,我赶紧解释说:“您不用干别的什么,把这张黄表垫在屁股下面坐着就行,等卦象出来了我再给大伙解释。”
老者笑着把黄纸垫到长条椅子上,几个老头也都好奇了起来,很期待我批卦。
“表叔,没听说陈家会算命啊?”
黄蓉和我坐在一个桌角相邻的两边,她探头到我耳边小声嘀咕。我把在路上遇到相面周先生的事情简单一说,接着又说:“我不会算命但是会问游方小鬼,黄纸让端菜的人坐着,等会烧掉的就是一桌子菜。吃人的嘴短,游方小鬼还不知道啥说啥?我得探探那位先生得底。当然,起卦也是真的,桌子四方四角,碗是圆的,桌为卦盘,菜碗就是卦钱了,只是我不懂而已。”
说完,我笑着盯着老表,大声说:“你定一下桌子的八方,分八卦方位,承乾坤调风雷,看大伯摆碗的方位,来算一卦试试?全当喝酒助兴。”
“好。”
桌上一个老头轻喊一声,笑看着我说:“好像又见到老陈头了……哎……”我举着酒杯说:“别提那些伤感的,老爷们在一起该整的是这东西。娘们研究的东西滚一边去。”
三两左右的一次性杯子,拿着手上,仰头一饮而尽。心想:陈老头,死了还有人惦记你,你不枉此生,这杯敬你。
“陈小子,你还嫩着呢?这酒得慢慢喝,同样的一斤酒量,喝急酒的人绝对第一个钻桌子底。”
几个老头光棍的跟着一杯干,兴致似乎也被提了起来,他们已经不喊陈先生了,随口传起了他们的酒道。
话粗理不粗,细水长流和缓慢吸收的道理也在这酒中体现了出来。
菜慢慢上了五碗,一直含笑赔酒的老表起身自顾喝了一杯,含蓄伸手点出像麻将五筒一样摆着的五碗菜,说:“一阳带首,一分为阴……”说着,他拿着筷子点着酒水,在桌上划起了八卦的阴阳横杠,分别排出了四碗菜站的方位。
“小黄,你小子不地道了……你小子穿开裆裤就跟着老子们后面跑,出去转悠几十年回来就用跑江湖的那一套忽悠几个糟老头子?老子要是懂这些,镇里还要你黄仙干鸟?”端菜的老头瞪着眼珠子,哈着酒气,诈唬的说:“自罚一杯,说老子摆出的碗挂啥意思就成,别弄这些虚的。”
老表一直闷不吭声,不是他不善于交际而是面对这些乡亲,他始终感觉有愧。
“喝。”
老表颤抖的倒满杯酒,仰头闭着眼睛哽咽的一口灌了下去。
这杯酒装着他的人生,他会喝出什么味,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