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包儿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这也不难怪,咱俩是生死弟兄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具体是被抛弃啊还是父母早亡,这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就被一个练杂耍的给收养了。”皮包儿说这些时依旧风轻云淡,“从三岁起就给我呙腰崴腿练绝活儿,什么吞宝剑啊拿大鼎啊顶缸什么的我都练过。”
“怪不得你这么瘦!”我打趣道。
可这实在不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皮包儿也只是应付地笑笑,“一直到十二三吧,那时他就指着我卖了五六年钱了。他也不给我上户口,自然更不给我念书,他有个毛病,就是好嫖,还专爱找那种有夫之妇。有次就玩儿大了,出事儿了。”
“啥玩儿大了,怎么就出事儿了,出啥事儿了?”我眼里放光。
皮包儿睙我一眼,“小小年纪,扫听那么多干嘛!反正就是男盗女娼那堆破事儿!最后让人家捉个正着,被人家废了双眼。”
“所以,你养活他了?”
“切~”皮包儿一笑,“姥姥!我养活他?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不过最后也算是……”
皮包儿说到这里不说了,我清楚看见他脸上浮着一层阴愠,“包儿哥,你别吓我啊,到最后你把他咋了?”
皮包儿看了我一眼,“小屁孩儿打听那么多干嘛?”
“休要唬我,你说!我拿你当兄弟的。”我只好拿“兄弟”这个词汇来要挟他。
“好好好,兄弟,兄弟。”皮包儿笑笑,“其实也没啥,我就是养了他些日子,兜里实在没钱了,然后把他领到道路中间,一辆货车疾驰而过……”接下来的话皮包儿不再往下说了。
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兄弟,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是的,不要奢求很多人跟你说实话,诉说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原始欲望,即使是最亲最近的人,也劝你三思而后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张可亲可善的脸背后,是多么肮脏丑陋无可救药的灵魂。
“赔了五千块钱,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额的钱,我很开心。”皮包儿继续絮叨着,我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然后我用那些钱大吃大喝,逍遥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身无分文,实在又不愿再去干杂耍走他的老路,便下了地干起了这溜门撬锁的勾当。”
我已经无心去听他絮絮叨叨,当然,我肯定是选择原谅他。因为只有他把我当做兄弟,才会跟我讲这些埋在心底的真话,而且我相信,即使任何一个人揪出来让他说真心话,他的内心也绝对比皮包儿高尚纯洁不到哪儿去。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开始尝试着找话题,“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群人曾经调查过咱两,你我可要当心。”
皮包儿点点头,并没有回头,而是看了看头顶的路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