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谢蓁看着万稹魂儿都跟着人走的样子,深深觉得万稹是万家的一个异类,遂说道:“别看了,再看你们也是不可能的。”

万稹闻言拧着眉头,这才将目光投注到谢蓁身上,那双眸子依旧是深情,只多了几分冷意。“沈姑娘只是昭王的表妹。”

“表哥表妹才更容易……”谢蓁的后半句话在万稹倏然幽深的目光下咽了回去,转而道,“机会不等人,万公子喜欢沈姑娘不妨抓紧点儿先把咱们俩的事情清了,省得沈姑娘闹了误会。”

万稹眸色更沉,语气中也多了两分无奈,“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连……”倏然察觉什么顿时收了声,然而在谢蓁直直的注视下,只好叹声道,“若是眉姑姑还在,还能劝得了我爹。”

能用的法子里还有坑自己那出么,谢蓁磨了磨后牙槽,很快被那话转移的焦点,挑眉看他。

万稹凝着谢蓁的目光微微变了变,“外人说你像万贵妃,不如说你更像眉姑姑。”万贵妃和眉姑姑是双生姊妹,幼年时的万稹和眉姑姑最亲,自然瞧得出分别。至于谢蓁……似乎涉及万家的秘密,而他又对那些无意,自然不会过多探究,只觉得后者性子差得太远,更看不上眼。

谢蓁只听他提到万贵妃更是头疼,照谢老爹对万贵妃言听计从的程度,俩人的婚事极有可能就这么拍板——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沈姑娘才是万某心中挚爱,万某只好辜负谢姑娘了。”万稹忽而郑重开口道。

谢蓁张了张口,却是半个字儿也吐不出,虽说是遂了自个心意,可怎么就叫人那么憋屈呢!

身后一声轻笑引得她回头,就瞧见陈孟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此刻风流眉眼噙着促狭精光。

谢蓁心头更是一堵,不等他说话就憋着闷气去老夫人那。

同一时刻,蕴竹苑里却仿若两个天地,静得冷清。谢文清面前搁着的吃食一样未动。关了两月的她面容消瘦,使得一双眼儿瞧上去有些凹了进去,被一动不动地看着怪是渗人。

“妹妹,今个祖母大寿,你备了什么礼晚些我替你送过去,祖母一高兴保不准寿宴过后就给你解禁了。”谢文褚好似寻常的说道,不多分关心,也不多怜悯。

谢文清闻言看向谢文褚的目光不无复杂,姐妹俩人本来就没什么过节,还是因为谢蓁看她不惯的缘故,自己才同她闹得不快。可如今自己遭谢蓁这么坑害,来看她的却是谢文褚,真是讽刺。

一直侍候谢文清的丫鬟倒是机灵取来了一幅小件的绣屏,屏上绣着《妙法莲华经》,仿的是赵孟頫的精致小楷,极是用心。“有劳二小姐,小姐熬到昨个晚上才完工,望老夫人能看在三小姐一片心诚的份上饶了小姐。”

谢文香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这礼送的比自个重,有些不大痛快,“唉说起来,原来趁着祖母过寿,三姐姐也能出来和大家伙一块热闹热闹的,结果蓁姐姐那么一说……”她跟谢文清之前也不大对付,可都是一道犯过错被罚的,自然多了一分相投。

“文香!”谢文褚急急唤了一声。

谢文清抬起的眸光淡淡然,唯有紧绷不自然的语调泄了几分真实情绪。“她说什么了?”

“她说怕你触景伤情,坏了祖母寿宴。”谢文香才不管谢文褚,尽管说道,当然话里头还有一丝幸灾乐祸没来得及隐去。

谢文清倏地攥紧了膝盖上搭着的手,底下衣衫被捏地皱极,目光深深凝着谢文香,后者由不自知地聒噪着,添油加醋地把她回来后的谢蓁所为阴阳怪气地一说,尽煽风点火之能,巴不得这个人也能闹一闹,届时自己就有好戏看。

“四妹妹,前头寿宴要开始了罢?莫要去晚了。”谢文清适时开口,嗓音略是沙哑,看似好心提醒,实则眼中满是强忍压抑。“听说今个祖母让小辈们在芳菲苑设宴,打的是让府里姊妹与世家公子接触的主意,好从中挑选如意郎君,蓁姐姐已经有万公子,不知妹妹是不是也有打算了?”

谢文香经她一提醒,因着惦念某人的缘故,顿时收敛,同谢文清话别匆匆往寿宴的地儿赶去。

谢文褚倒是不急,留下又是宽慰几句,“今个该是热闹的,可惜妹妹不能参与。”

谢文清心中本就甚怨,听着这话更是抑不住,谢蓁害她娘亲不说,还想让自己再出不了头,真是恶毒!

“只要有谢蓁那贱……那人在,哪里轮的上别个去出风头,去了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谢文清及时更正了话,眼神阴郁。而她方才故意那么说,就是想瞧瞧谢文香还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凭她对谢蓁的了解,既心中有昭王怎会老实嫁给万稹,可偏偏那些世家公子都得绕着她转,谢文清眸中划过一抹嫉妒。

单单一会儿,谢文褚已经察觉到谢文清对谢蓁的怨念,也是,生母被驱逐出府没了依靠不说,以后日子定然被谢蓁强压在底下,怎能做到心无怨恨——而她要的就是她这份怨恨。谢文褚拍了拍她肩膀,留到寿宴开始前才施施然离去。

屋子里,谢文清陡然掀了桌布,一应茶具脆然落地,碎声一片,寿包等都滚落地上,一片狼藉。

“三小姐!”丫鬟惊呼。

谢文清站在狼藉中,神色阴狠怨毒,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迸了谢蓁二字,仿佛咬碎般,心中腾起让人永远消失的决绝念头……

***

谢蓁是跟沈梨妆一块去的芳菲苑,心里头打着小九九,既有师徒的情分在,也为着迷惑一众,谢元的女儿同昭王的表妹交好意味着什么,难保不让人多想。

行至半道,谢蓁趁着四下无人经过同沈梨妆致歉,那日是她莽撞,却也是情非得已。沈梨妆看着那双诚恳眸子,本来就没生什么怪罪之心,道是揭过这茬,也更因此肯定谢蓁并非外人所见的那般愚笨简单,应付起来自然多了几分心力。

“珩哥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谢姑娘放心罢。”沈梨妆又是补充道。

听着那声珩哥,谢蓁小身子板儿抖了抖,干巴巴道:“没想到沈师傅是昭王爷的表妹,看王爷这般呵护,保不准京里又要多一桩喜事。”

“好啊,这就敢编排起师傅来了,说好的尊师重道呢!”沈梨妆俏脸上飞起一抹绯红,故意板起面儿,手上不留情地掐上谢蓁的腰身去。

“不敢不敢,师傅饶了我罢!”谢蓁忙是闪躲。

两人说说笑笑,却都各自怀着心思,两个愿意演的,旁人辨不出真假,只觉得二人感情好。

待两人坐下不久,宴席便开,丫鬟端着精致佳肴鱼贯而入。为了助兴,还有谢蓁先前酿的桂花酒,清香扑鼻。

谢蓁本就有意与沈梨妆打好交道,听她道酒量不佳,便替她挡了大半。芳菲苑是专门辟出来的地儿让年轻人热闹的,本来就少了拘束,谢蓁这一杯接一杯的也不知被灌了多少。

“谢姑娘,莫要喝了,小心醉了。”一旁的沈梨妆看着她双颊晕染,不由出声提醒。

“不会的,自个酿的不至于醉。”谢蓁颇是喜欢桂花酿甜甜的口感,却也听从地接了她塞过来的点心,正好垫了肚子。

不远处,留心谢蓁的陈孟阳瞧着那人捧着点心专注吃着,嘴角还咧着一抹傻笑,心莫名就生了一丝柔软。待她摇晃起身往外走时,竟也跟了上去。

谢文香和贺敏岚俩人打小就不对付,里头多少有些陈孟阳的原因在,正掐得不亦乐乎,等发现时人已经不在,私底下更是不顾刀枪剑往起来。

谢蓁走到外头,脑中的轰轰声才消退了些,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可能是大话了,原想去方便,又因着酒意上头不稳地扶着廊下长椅稍坐。

“蓁蓁?”清朗的男声响起。

谢蓁循声抬眸,瞥见陈孟阳站在了自个跟前,挑了下眉梢,“陈师傅?”这是又要生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