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展身体:“老子也不想啊,还不是被逼的,能选择的话,在城市里当个白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一贯沉默的人,突然间打开话匣子是很恐怖的,我头一回觉得楚琛有点烦,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也是无聊,我就和他交谈着,也许是都觉得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吧,平时那些不愿意说的话,我们都是坦然说了出来,还有些秘密。
我奇怪的问他:“一直在说我,你也说说自己吧。”
楚琛自嘲一笑:“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笑着说道:“很多啊,比如你的高冷,再比如你的经历。”
本以为楚琛不会讲的,但没有想到,他竟是缓缓开口了。
二十五年前,楚琛出生在湘西楚家,大家族还保留着老旧的传统,比如娶妻纳妾,楚琛的父亲,正是楚家当时的族长,而他的母亲,却只是个妾。
按照家族的规矩,长子为尊,可偏偏楚琛的母亲是个妾,他将楚琛生下来的时候,正妻却还未曾怀孕,妾长子是个很尴尬的地位,在家族里没有根基,而楚琛的父亲又经常外出赶尸,所以从小楚琛和母亲经历的世界都充满了冰冷,正妻的敌视,后来生的弟弟的嫉恨,下人们的嘲笑,虽然有着长子的名义,却从来没有得到个长子的地位。
很小的时候,楚琛就学会了两个字,保护。
直到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父亲外出赶尸,母亲因为劳累发了高烧,在四面漏风的旧宅中挣扎,楚琛挺着小小的身躯,跪在正妻的门前,希望能够得到一副退烧药以及暂时居住温暖的房子,可是正妻硬是不理会,几个小时之后,楚琛眼看着要被冻死了,她才放宽姿态,跟打发小狗似得安排了个下人带楚琛去看病,只是回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个冰冷的夜晚,楚琛失去了母亲。
后来父亲回来,并未责怪正妻,草草用凉席卷着楚琛的母亲埋了,楚琛试图抗争,但是没用,妾长子,不仅是正妻不喜欢,就连他的父亲,也是满心复杂,楚琛在夜里,一个人将母亲的遗体挖了出来,他割开草席,偷了管家的钱,埋了一副棺材,为母亲下葬之后,他便离开了楚家,再也没有回去。
之后,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一个没有亲人的少年在红尘中挣命的故事,机缘,巧合,挑战,也许是上天注定吧,楚琛终究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虽然不是楚家之人,但他这一身本事,却也有楚家的影子,比如赶尸术,再比如那金色的镇尸符。
他讲故事的能力并不优秀,全程无感情,就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的往事,但我听着听着,却是感到心酸,谁能想到在他冰冷的面具底下会隐藏着这样的故事,楚琛也许这辈子只会脆弱这么一次,在同样的经历引起的共鸣下说了这么多,而我有幸作为这个见证者。
当他说完的时候,望着我的目光已经不是那么冷了,似乎彼此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甚至我也不知道楚琛这么拼命是想要做什么,隐隐间感觉,他肯定是有很大的理想,我说道:“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是大金牙的,一个自私无耻又恶毒的家伙,每每想起来都让我很纠结,楚琛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点点温情在听完故事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冷漠,我其实是想告诉他,也许他的父亲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冷漠,这其中也许有苦衷,只可惜似乎起到了反效果,楚琛听完后,没有发表任何感言,只是冷笑了几声。
“总有一天,我会用我手中的剑告诉他,欠我的,一定要还。”
楚琛眼中的光芒再次坚定起来。
“所以,我绝对不能死!”
我无法忘记楚琛这一刻眼里燃烧起来的求生欲望,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这石室,本身就很奇怪,在这地方出现石室,只能说明以前有人在此落脚,僵尸有人喂养,我想不是偶然,这个人一定会回来的,在需要喂食的时候,他会出现,而血尸那时候应该会短暂的离开,这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这,楚琛闭上了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赌博,如果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城市里,来了三个吊儿郎当的杀马特,一个是驼背弯腰却是梳着大背头的杨羽,他的身上挂满了玉器,全部都是法器,另一个是看见街上行人值钱的首饰双眼就会发光的李长生,如果这行人是个美女的话,就不只是发光了,还会流口水,第三个人,是个秃子,准确来说算是个和尚吧,看起来很年轻,十六七岁的年纪,戴着一副墨镜,咧嘴笑的时候露出满嘴的牙套。
宁雪都快哭出来了:“你们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