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站牌,快走吧,一会都赶不上公车了。”
很明显是瞧不起我和李一灵了,我扭头去看李一灵,看他是怎么个说法,李一灵皱着眉头有点不太高兴,对那小子道:“我跟你师傅也算是熟人了,前两年还帮过他一个忙,我记得前年纸车也就两万出头,这才多久啊,咋还涨了快一倍了呢?你带我去见见你师傅。”
说实话哥们就带了两千块钱,以为买辆纸扎的车能花多少?两千是我心里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真要花个三万买辆纸车,哥们大半年的工资就没了,一个月才挣多少啊,何况不是还有李一灵的面子吗,小的不懂事,老的还不懂事?
老的还真不懂事,我和李一灵进了老郝的屋子,丫的正在扎一苹果的手机,我们进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小子走过去跟老郝嘀咕了几句,老郝今年得有六十多岁了,带着个老花镜,穿着一身黑色跟寿衣似的唐装,干巴瘦干巴瘦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听那小子说完,老郝推了推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活,对李一灵道:“一灵啊,都给你便宜八千了,你咋还纠缠不清了呢?外人不知道我的规矩,你还不知道?我做生意向来是一分钱都不便宜的,爱买不买,看你也是吃阴阳这口饭的才给你便宜了八千,面子给的已经够足了,你还要怎么样?”
“老郝,前年你卖纸扎车才两万块,这才过了一年多,你就涨到了三万八,你也知道我是吃阴阳饭的,挣点钱不容易,我们来找你就是相中你的纸活了,可你不能黑我啊。”
老郝哼的一声道:“两千年我眼睛还算好用,一天能扎两辆纸车,现在眼神不行了,老了,手也不如以前灵活了,一天就扎一辆。”
说到这,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脚下道:“那边还得打点,才认我的活,不卖的贵点怎么行?一灵,该照顾的我已经照顾了,买不买就是你的事了,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很是丧气,要说三万到也能掏得起,就是有点不甘心,拽了下李一灵想让他跟我出去商量一下,谁知道李一灵没动,笑着对老郝道:“老郝,你也是吃阴阳饭的,应该能看出来我兄弟身上有难,你要是真不卖,我们可就蹲你家门口不走了。”
纸扎的铺子,给死人扎活的地方肯定是很晦气,开始老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听李一灵这么说,从柜子边拿起一瓶眼药水,滴在眼睛里,朝我身后看了看,脸色大变,对那小子道:“快,快把他俩赶出去。”
那小子上手就推我俩,我和李一灵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抬腿往外走,那小子却盯的太狠了,还使劲推我,哥们都走了还推,我一闪身,丫的推了个空,加上我身后马老扫把星的威力,一脚绊在门框子上了,老郝家的门框子高,顿时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摔掉了一颗,这小子更加恼怒了,起身拎起根棍子。
我和李一灵也没搭理他,大步走出了老郝家,也没走远,就在老郝家门口的槐树下蹲着乘凉,一般人家门口不种槐树,风水中槐树号称鬼树,很不吉利,可老郝家不同,丫的就是做的死人买卖,不但不忌讳,反而希望来他家逛街的鬼多点,再托梦给亲人,好来他家买东西。
李一灵蹲在门口,掏出盒烟来,递给我一根,自己抽了一根,什么话也不说,就在槐树底下待着,老郝也没法赶人了,我琢磨了下,毕竟去地府是大事,对李一灵道:“小哥,不行咱们就花三万块钱买了那辆纸车吧。”
李一灵抽了根烟道:“浪总,不是我舍不得三万块钱,实在是一还价性质就变了,要是一开始就掏三万块钱买车,大家你好我好,和和气气的就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咱哥俩开出价钱来了,要是从老郝这买不走那辆纸车,最后还是花的三万,老郝就有的说嘴了,在圈子里一嚷嚷,就等于是咱哥俩栽了面子,这一行就这样,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我也真不想花三万买辆一次性的纸车……”
我还头一次听李一灵说起吃阴阳饭的这一行的事,忍不住问了几句,根据李一灵所说,吃这碗饭的一般都是祖上传承的,各有各的本事,虽然隐秘但也会经常来往,互通有无,毕竟术业有专攻,有的事自己办不了,就找别人,总之就是个隐藏在阳光之下的小江湖。
我俩在槐树下聊天抽烟,没半个小时,老郝家的院子里冒白烟了,像是什么点着了,我和李一灵站起来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大门开了,那小子朝我俩招手,示意进去说,我和李一灵知道马老太太显威力了,站起来赶过去,刚一进门,那小子砰!的把门关上,指着地上我看中的那辆路敞篷奔驰对我俩道:“我师傅说了,车免费你给你俩,但是你俩欠他个人情,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们得出手,行不行?”
我抬头去看,就见老郝家纸活的展示厅里着了火,老郝正举着个灭火器奋战,丫的倒是不傻,直接说把车送给我们,就等于没落了面子,还落李一灵个人情,也能把我们送走。
哥们很痛快的抱起价值三万的纸车,点头道:“行!”